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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這是自然規律,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做過什麼,終歸不能隱瞞。

16歲的我,身形已比她略高,生於江南,卻在西北的環境下粗曠成長,個頭、強健程度都看上去與她不似同一種族。她身形有南方人的矮小,我卻高大修長,平白無故總被她仰視,即使是在她對我隨意加以拳腳的時候。

那時,明明身強力壯的我,往往不可思議地臣服於她的暴力,竟然無可招架。現在站立在她面前,卻浮想起那一幕的怪誕和可笑,便是一種絕妙的諷刺。

見她總想跟我找話說,卻又開不了口,我慢慢對她的溫吞有了不耐。

“你是不是很想問我:在外面做過什麼?遇到了什麼人?”我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她。

“還有,我為什麼回來?回來做什麼?”

她被我勇氣十足的直白驚住。在以前,她面前的我性格懦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對她唯唯諾諾,一副倒黴可憐蛋的樣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性格了?

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經歷了驚天覆地的4個月。

我不理會她的驚訝,心裡湧起無力的酸楚。我回來了,看上去完璧歸趙,實際上心裡千瘡百孔,但經歷過的故事,說給她聽,她不會懂的。

我有直覺她不懂。因為她問了我一句話,就讓我可能對她開啟的心門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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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閃爍,語氣遲疑,“你還是都說出來好了。院裡很多人都知道你出走的事,有好幾個知道你要回來,都問我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弄大了肚子……”

我的心忽然墜得好疼好疼。面前的這個人,並不意外地讓我回來之後,生出了更深的陌生感。

這是我的母親,卻這樣面對我離家出走,對4個月杳無音信的生活表達她唯一的顧慮。她不關心我在外面受了多少苦,也不擔心我曾受過怎樣的傷害,似乎我這樣猙獰的面目,出去後就是已獠牙初初長成的野獸,可以自衛、捕獵、抵擋外界一切的風霜雨露。她只擔心我是不是做了可恥的、讓她難堪的事。我很難不把這個理解成她的某種自私,至少,在我敏感又需要溫情撫慰的心裡,真的心生寒意。

但這就是我的母親,正是因為她這種獨一無二的思維,才造就了心比冰寒,情比金堅的我。無情無義,敢棄萬物於不顧。

也許她的疑惑不無道理,我遇到的事比她能猜測到的還要兇險百倍。但這樣聽她煞有介事、十分認真地說出來,還是令我心裡感到難言的疼痛。

到哪裡,我還是孤單的一個人。

匆匆的紅塵過客,並沒有誰能停下腳步,聽我訴一曲衷腸。即使是我最親的人。

但心裡已不再有淚,也不再那般多愁善感地示弱。我的心是水做的,此刻又被沒有極限的寒意籠罩,凝上了冰霜。

“要是我說沒有,你信嗎?”我隱去了顫抖的心緒,平靜地問。

她吞吞吐吐,眼神也躲躲閃閃,似乎我的冷靜讓她著實震驚和陌生。“不說這個了。回來就好。”

“你年紀小,好好讀。今年考不上,明年還可以考!”她的語氣志在必得,但卻勾起了我心中的暗潮湧動。

是啊,我3歲被她逼著念唐詩,4歲被她逼著算算術,5歲被迫不及待的被她送入學校,從而開始了煉獄般的學海生涯。

我想往正常孩子的生活,但從無人問過我願不願意上幼兒園,所以我就沒有機會上,別的孩子在幼兒園學習集體生活,學習與人交往,我卻被關在房間背書,被人為隔離在童趣的歡聲笑語之外。也無人問我是否願意上學,便被早早決定擔起重任,起早貪黑去讀書,生命從最初就為了出人頭地的命運安排,被畸形扭曲了正常的軌跡。

我過早地體會到人世滄桑、世態炎涼,童年的啟蒙教育,沒有任何課外知識的薰陶,沒有任何其他興趣的培養。我不學美術音樂,是因為她認為無用;我沒有天真浪漫的童年,從3歲起就被生硬、刻板的應試教育左右。配合這種教育的,是母親的高壓暴力政策,對學習和功課偏執的她,會在我三、四歲應該和小夥伴們自由玩耍嬉戲、接觸大自然的年紀,將我反鎖在家裡背課文、做算術,剝奪了孩童正常遊戲的權利。

偏偏過早涉獵知識反而令我心生厭惡,對喜愛的唐詩認字尚可接受,加減乘除無論怎樣努力,都是一塌糊塗。因為這樣,自小不知打壞了她多少把裁衣的木尺,至今頭上有著隱形的傷口。那是她二年級教我數學題,講了多遍仍是不懂,她沉重的一木尺打來,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