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想呆在京裡的,就是太后和鄭家也不想讓他回去。只是他此時要留在京裡,卻是一無藉口二無好處。”趙燕恆沉吟著道,“若是要支援三皇子,便是回了封地也是一樣的。他若不傻,必會離京的。”
周鎮撫端了茶喝了一口,冷笑道:“皇上對他一直疑心著,若只是支援三皇子倒也罷了,就怕他自己有不臣之心。”
“他便是再有不臣之心,身份上也擺在那裡。休說上頭還有三位成年皇子,便是都沒了,也輪不到他。”趙燕恆擺擺手,“太后倒是真心想著他開枝散葉平安一生,雖說只是個伯,但太后若去求求,給他個世襲罔替,倒也能保得子孫順遂。若是保三皇子,若成了,縱有個從龍之功,也不過就是封侯封公,照樣的五世而斬,也未必強似如今;若是三皇子不得大位,便更得不償失了……我若是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不回封地的理由,須知他若賴在京城裡不走,皇上便是不疑也要疑他了。自然,他即便是離了京,京中諸事也是逃不開他的眼的。”
“這倒是。”周鎮撫又喝了口茶,“我照著尊夫人所說的繡娘之事去查了,果然,華絲坊僱傭的繡娘有近千人之多,其中怕也雜著些真正的細作,幸而發現得早,若再過個三年五載,怕是這張網就要連京城都網住了。如今僅據我所知,從巴蜀一地往京城這邊走,各府道州縣官員怕是都在這網裡了。”
“你可稟報了皇上?”
周鎮撫點了點頭:“可是仍無實證可說華絲坊就是永順伯的產業。皇上倒有心去渝地查一查他的銀錢動向,只是沒有藉口派人去。”
趙燕恆審視他片刻,揚了揚眉道:“你可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
周鎮撫嘿嘿一笑,摸著頭道:“我只想著,秦楓不也是你的表妹麼?”
“胡鬧!她姓秦我姓趙,要送嫁自有她親兄弟,我這表兄算是什麼!”
周鎮撫嘆道:“我若能去早便去了,只是鄭家如今盯著我,實是不敢亂動。”
趙燕恆毫不客氣地戳穿他:“怕是你覺得我有個郡王世子的身份,即使有人疑心也不敢隨意動我罷?”
周鎮撫嘿嘿地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道:“聖上如今春秋正盛,便是皇長子得了東宮之位,將來也還有十幾二十年呢。”
趙燕恆明白他的提醒。雖然皇長子也是皇帝屬意之人,但天家無父子,皇帝同時也防著兒子們呢。這些臣下們偏向哪位皇子無妨,但若因著皇子忘了皇上,那就是罪了。皇帝就是皇帝,即使是自己的兒子,也絕不允許挑戰皇帝的權威。你首先是要忠於皇帝,然後才是忠於皇帝選出來的太子。
“我總要有個理由才能出去……”新婚燕爾,且夫妻二人看起來又十分和諧,若沒個理由就跑出去,豈不是明擺著讓人疑心嗎?
周鎮撫撓撓頭,推脫地道:“這理由你自己想罷,橫豎你是極聰明的。”見趙燕恆眼刀橫過來,馬上求饒道,“我當真是沒主意了,如今這腦袋裡亂哄哄的有一百隻蜂子飛來飛去——皇上才接著密報,上回廣東獻俘被劫之事有了訊息,為的是滅口!”
“滅口?”趙燕恆臉色微微一變,“滅誰的口?那群俘虜能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訊息來?”
周鎮撫聳聳肩:“這我可就不敢妄言了。不過你昨日午後就離京了,自是不知道西北張家軍親兵與兩營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較量的場面,皇上大發雷霆,把兩營軍的幾名將軍和區區在下都罵了個狗血淋頭。恰好下月就是張將軍四十生辰,皇上命人帶了壽禮去邊關賞賜,又想起兩廣總兵的功勞來,於是又把在下罵了一頓,連著羽林衛的幾名勳貴子弟,加著兩營軍裡的十幾個人,一總打包扔到廣東去了,說是叫我們去看看人家當兵當成什麼樣兒,學會了才準回來。”
趙燕恆似笑非笑:“因此你要去廣東了?”哪裡是去學廣東的兵,分明是去查這滅口之事的。
周鎮撫擠擠眼睛:“正是。因此這永順伯的事,我是實在顧不上了,據我所知,皇長子是在皇上面前薦了你……”
“皇長子?”趙燕恆眉頭緊皺,“他薦我,豈不招得皇上疑心?”
“皇長子說,上回你出京遇了流匪,臨危不懼,非但逃得性命,且將流匪所在之處都能摸清,可見有呂老將軍遺風,只怕並非傳言中的紈絝之徒。”周鎮撫咳嗽一聲,“自然,在下也就順水推舟地說了幾句。”
趙燕恆眼裡微微有一絲笑意:“你說了什麼?”
周鎮撫翻翻眼睛:“我只說上回在大明寺後山遇了你,乃是換了裝束想去文會上走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