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時還有,在半信半疑的。他同凱伍先生的關係有點特別。他對。隆格古怪的人有一種好感,他曾不止一次邀請過這位老人到他房間裡抽菸喝酒,聽他調侃對生活有趣的看法,尤其是對他自己妻子的看法。威斯先生也碰到過凱伍太太幾次,那都是在凱伍先生不在店裡沒法來應酬他的時候。他知道凱伍先生經常橫遭干涉,考慮再三之後他決定給這塊水晶一個藏身之地。凱伍先生許諾說他以後有機會再向他詳細解釋他為什麼對這塊水晶情有獨鍾,但他毫不含糊他說他在水晶裡看到過幻影。當天晚上他就來拜訪威斯先生了。
他講了一個曲折複雜的故事。他說這塊水晶是他在一個強制拍賣會上和其他一些零散物品一起買來的,拍賣的是一個古玩商的財產。他並不知道這塊水晶值多少錢,於是只標了十先令的價格。這塊水晶以這個價格在他手裡呆了幾個月。在他想“降價”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那時他的健康狀況很差(必須記住,他的身體狀況就一直在惡化)。他的妻子和繼子繼女對他不聞不問,甚至是有意虐待,這讓他感到無比難過。他妻子愛慕虛榮,出手闊綽,冷酷無情,並且越來越愛偷偷地喝上一杯。他的繼女吝嗇小氣,橫行霸道。繼子十分討厭他,而且只要一有機會就表現出來。生意上的事又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所以威斯先生認為他恐怕偶爾也會放縱自己一把。他從小就不缺衣少食,又受過良好的教育,因此這搞得他一連幾個星期都受著憂鬱和失眠的折磨。他害怕打擾家裡人,因此當他難受得受不了時,他就會從妻子身邊悄悄地溜走,在他家附近四處遊蕩。在一個八月底的凌晨三點,他不知怎的就轉到了店裡來。
除了一個地方之外,這個骯髒的小店裡一片漆黑,他看見那裡有奇特的光在閃。他走近一看,發現原來是那個水晶蛋在閃閃發光,它在朝著櫥窗的那個櫃檯的角上放著。一束徽光透過窗權的縫隙射到那塊水晶上,似乎要充滿整個水晶的內部。
凱伍先生在年輕的時候學過光學,他發現這種現象不符合光學原理。他知道光線進入水晶經過折射之後會在其內部形成一個焦點,但這種漫射原理與他現在親眼所見的現象並不一致。他又往前湊了一下,裡裡外外左左右右把水晶看了一遍,探究科學的好奇心一下子復活了,就是因為有這種好奇心他才選擇了這麼一個職業。他驚奇地發現水晶蛋裡的光線並不穩定,而是在蛋內的物質裡扭動著。似乎水晶是空心的,裡面充滿著發光的氣體。他圍繞著水晶轉來轉去,從不同的角度來觀察它。突然他發現他站到了水晶和光線之間。但水晶仍在閃閃發光。他感到萬分驚奇,於是便把它從那束淡光線下拿走,拿到后里最暗的地方。它仍然熠熠生輝,三四分鐘後光線才慢慢減弱直至消失了。他又把它拿到微弱的自然光下,幾乎立即它又開始發光了。
至少目前威斯先生可以證實凱伍先生講的這個離奇的故事。他自己也曾好幾次把這塊水晶拿到光線下(光線的直徑必須低於一毫米)。在完全沒有光線的狀態下,譬如說在被天鵝絨裹起來的情況下,這塊水晶的確看起來微微發光)但它發的光似乎有點特別,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見。就哈賓格先生而言(他的名字對與巴斯德研究所有聯絡的科學書籍讀者都很熟悉),他連一點光都看不見。威斯先生對此的欣賞能力比凱伍先生要強出許多。即便是對凱伍先生本人而言,這個本額也有很大的差別:只有在他極度虛弱和疲勞的時候才能看得特別清楚。
從一開始水晶裡的光就讓凱位先生莫名其妙地著了迷。這就說明他靈魂孤獨,這比寫一本傷感的書還能說明他靈魂深處是多麼孤獨。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過他觀察到的這些奇怪現象。他似乎一直生活在一種別人都很怨恨他的氣氛之中,似乎只要他一承認有什麼高興的事,他就得冒著失去這種快樂的危險。他發現隨著黎明的到來,沒射的光線量不斷增多,水晶不再發光了。有一段時間,他發現水晶裡什麼都沒了,只有晚上的時候在店裡黑暗的角落裡才能看到裡面有點什麼東西。
但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把一塊舊的天鵝絨布(他是用它來墊在蒐集的礦石下做為背景裝飾的)對摺一下,蓋在頭上和手上,這樣即使是白天他也可以看到水晶內部光線的運動情況了。他非常小心謹慎,惟恐被妻子發現了,他只在下午赴她在樓上午睡的時候才這樣看看水晶,再想看的話就只能躲藏到櫃檯下的空處了。一天他把水晶拿在手裡轉著,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這個東西來去如閃光,但給他的印象是這東西讓他看到了一大片奇怪的田園風光。他又把水晶轉著看來看去,當光線減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