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希光說:“董昌的事,已探訪確實,是被泉州一夥強盜,招扳在案,行文到本縣緝獲,就快要解到泉州審問,聽說泉州太守極是廉明,一定會把事情弄清鐐,我親自陪他同去,一切盤費使用都由我支付。”
事實上是方六一怕事情久了露出破綻,再花一大筆錢,買通各路關節,將董昌火速送到泉州,又在泉州,花錢買通各路關節,終於把董昌送到黃泉路上,可憐董昌臨死之前,還把家裡的事託方六一好好照顧。
董昌死後,方六一又假惺惺地裝出一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樣子,極力為董昌鳴冤,那些受他賄賂,與他勾結的人自然心領神會,解除了董昌親族的連坐罪,把董昌的家人,包括申屠希光釋放回家。董家的親族故舊,對於方六一的鼎立相助自然是感恩不已,這時的申屠希光,她的生命線分明是兩股:一股是絕對的痛苦,對丈夫的含冤而死,悲痛莫名,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替丈夫昭雪,替丈夫報仇。一股是些許的欣慰,覺得在最困難的時候,還有方六一這個人來幫忙,直到一件偶然的事情才使她改變了看法。4^P白馬_書院Gr…申屠希光的哥哥聽到妹妹家遇到大禍,特地趕來探望妹妹,路上就聽到有人正在議論這件案子,其中就有人提到董昌是屈死的,是當地的紈絝子弟方六一垂涎申屠希光的美貌設下的陷階,不僅使董昌屈死,還使董昌全家對他感恩不盡,特別是董昌的妻子申屠希光現在已被他矇蔽,聽說還要嫁給方六一。申屠希光的哥哥急急地趕到妹妹家,把聽到的訊息告訴妹妹,申屠希光本早就知道方六一的為人,起先也是當局者迷、現在經哥哥一點醒,恍然大悟、鄰里之間也有了些風言風語,更使申屠希光看清了事情的本來面目。
申屠希光有了自己的計劃,方六一千方百計地討好她,她表面上絲毫不露痕跡,與他虛以委蛇。方六一遣人說媒,申屠希光說:“果然我家道窮乏,難過日子,便重新嫁人,也說不得了,但要依我三件事情。第一,要與我原夫董昌築砌墳壙,等安葬後,方才過門;第二,洞房要鋪設整齊潔淨,只用兩個使女守管房門;第三,方家的老小房戶,各要遠隔,不許逼近上房。”那媒人把這些話告訴方六一,方六一歡天喜地答應下來。
由於方六一生性貪淫,不論宗族親眷婦女,只要略有幾分顏色,便要圖謀好宿,因此人人切齒,他結婚那天,來賀的客人並不多,尤其是女客人,更只有一個和他狼狽為好的姚二媽來賀,堂中只有一班狐朋狗黨,叫喜道賀,恰好這群狐朋狗黨中更有幾人是申屠希光認識的,是參予她丈夫案子的人,更使她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愈發堅定了她報仇的決心。
到三更的時候,堂中的客人散盡,方六一打發了各色人物,入得房來,叫兩個丫環睡了,走到床前,揭開紅綾帳子,低低調戲兩聲,將手一摸,見申屠希光衣裳未脫,笑道:“不是頭缸湯,只要添把火,等我熱烘烘地慢慢來。”申屠希光道:“便是二缸湯,難道你不脫衣服,也能熱烘烘地慢慢來嗎?”方六一連忙脫衣服,就在這時,申屠希光右手拔出早已備好的利劍,一劍刺入他的小腹,方六一隻悶叫了一聲,申屠希光便隨勢用力,向上一透,直到心窩。此時為丈夫報仇的怒火在申屠希光的心中燃燒,她覺得單殺一個方六一還不解恨。她面露殺機,接著把方六一的兩個保鏢兼幫兇一一誘殺,然後又殺死參與害死丈夫的姚二媽,再殺死方六一的兒子。她本想殺盡方家所有的人,但一連殺了五個人後,氣力用盡,便把方六一的頭割下來,裝在事先準備好的皮袋中,提著它,出了新房門,出了方家的門,出了城門,來到董昌的墳前,把方六一的頭擺上去,拜了幾拜,放聲大哭。
天色已經大明,縣衙接到方家的報案循著血跡尋到墳上,這時申屠希光已經睡著了。捕役們圍成一個圈慢慢地逼上來,太陽光強烈起來,光線照著睡在地上的申屠希光,在捕役們沙沙腳步聲中,她醒過來,她站起來,把身上抖了一抖,沒有驚慌和恐懼,跟著捕役們安安靜靜地走了。
夏天的清晨,到處佈滿了溫暖和光明。在優美的侯官縣山坡上,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他們手拉著手,一言不發,注視著城中樓閣群中的一個八角高閣。這樓閣揹著亮光,只能看到它的陰面。城裡的鐘聲打了八下,鐘聲過後不久,八角高閣上的一恨高杆上,慢慢地升起一面黑旗,這是執行死刑的標誌,也就是說,申屠希光此刻正在被執行死刑。於是這對手拉手,無言注視的人,好像祈禱似的,立亥把身子低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停了許久,然後他們站起來後,手拉手往前走去,這兩個人一個是申屠希光的哥哥。一個是中屠希光與董昌所生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