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潘贊化很早就外出了,僕人給她送了三餐飯,她未出門,一直等待潘贊化回來,天黑了,她沒點燈。坐在床邊,輕輕撫動琴絃。小聲地唱道:“溪中春水清,岸上春花明。
突然“嘶”的一聲,有人點亮了燈。她嚇了一跳、一看,正是她期待的人,她叫了一聲:“大入,您回來啦!”潘贊化淡淡一笑說:“聽你彈曲子,好半天了,彈得不錯!看,給你帶回了什麼?”他揚起手,是一套新編高階小學課本。“我看你沒念過書,一開始就學古文有困難,還是先易後難吧,現在給你上課。”張玉良馴順地坐在他對面。
上完課潘贊化準備起身離去,無意中發現了張玉良畫的那幅蓮,讚歎道:“過人的天資,天生的藝術素質!”張玉良羞怯怯他說:“畫著玩的,大人見笑!”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張玉良如飢似渴地學完了那套高小語文課本。一天,潘贊化對張玉良說:“我想把你贖出來,送你回老家揚州做一個自由人。”
張玉良一聽哭起來,乞求他說:“回揚州,我一個孤苦女子,無依無靠,還不是從火坑跳到水坑嗎?大人將我留下作個傭人吧,我願終生侍奉大人。”
潘贊化停了一下,又說:“玉良,你是個好姑娘,又很聰明,在我眼裡,你是個孩子,我長你12歲,家中早有妻室兒女,我總不忍委屈你,現在看來沒有別的辦法,他們在外面給我造了不少謠言,想要我在關稅上向他們讓步……唉!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你要是真的願意,我就決定娶你作二房,明天就可以在報上登結婚啟事。”張玉良眼睛裡放出了異彩,她欣然同意了。
婚宴後,他們送走了客八、,贊化偷眼瞧著她,青春的力量在血管裡振動,他伸出手摟住她纖細的腰,把熱辣的唇送過去,她全身酥軟,興奮的幾乎要暈了過去,她沉浸和陶醉得好想要哭起來……贊化對她說:“有件事先沒跟你商量,我給上海拍了電報。請朋友為我賃套好點的房子,以後你就住上海。”
玉良吃驚他說:“不!不嘛!我不要離開你,我要長期待侯你。”
“聽我的,玉良,到上海去好,給你請個先生,系統地教你讀書,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明天就動身。”贊化把她輕輕地摟在懷中,聲音說得很細。
臨上床時,她拿起筆,在她的作品“荷花”下具名張玉良的上面工整的加了一個“潘”字,贊化說:“你怎麼把姓改了?我是尊重女權和民主的,還是姓張吧。”
玉良回首一笑,撒著嬌:“我應該姓潘,我是屬於你的,沒有你就沒有我!”
贊化笑了,上前緊緊抓住她的纖纖玉手,把嘴送向她的唇邊,玉良摟著他的脖子,主動配合一個熱吻,贊化感到全身一股熱流,趕緊擁她上了床。
三天後,他們乘船到了上海,贊化為玉良安排了新居。為她請了教師,她開始了新生活,她像春暖花開時節的雛燕,迎著明媚的春光,要學著飛向天空。
先生每天上午為玉良上三小時課,下午玉良就作練習。她如飢似渴地學習,長進令老師感到驚奇。有一天,她經過鄰居洪野先生視窗,發現洪先生作畫,從此她常常偷偷逗留這窗前,屏聲靜氣,每次都是靜悄悄,後來還是被洪先生髮現了,這是她一次極好的緣分,玉良成了他的好學生。洪野先生給潘贊化的信中道:“……我高興地向您宣佈,我已正式收閣下的夫人作我的學生,免費教授美術……她在美術的感覺上已顯示出驚人的敏銳和少有的接受能力。
人的機遇是難以預料的,有時偶然性也表現為一種奇特的命運,會把做夢也意想不到的幸運賜給人。認識了潘贊化,是張玉良人生道路上的轉折點。
1918年,張玉良報考了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參加考試的人那麼多,黑壓壓地坐滿了五個教室,她泰然自若地揮動著畫筆,運用自如地把感覺準確地用線條表達出來。她的素描畫受到了師生們的一致讚揚。交了卷,回到家裡,她坐立不安,多麼想把心中的歡樂和激情告訴親人。“咚咚”響起了敲門聲,她去開門,是洪野先生,他興沖沖地走進來,笑得那麼輕鬆,那麼熱烈:“玉良,你今天考得不錯,監考老師都稱讚你那線素描,看來錄取是不成問題了。”
一週後,學校放榜了,校園門口人山人海,玉良擠在人群裡,她在那名單裡找尋,找遍了,她的心開始緊縮起來,呼吸也顯得迫促。從頭到尾,就是沒有她的名字,一線希望破滅了,她臉色蒼白,洪先生見狀,以為她病了,要送她去醫院,她搖搖頭,表示沒有病。“啊!沒病?你怎麼了?”洪先生急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