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道:“別怕!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再來糾纏你!只有這樣,你——才可以永遠屬於我!”
混雜著鮮血的雨水自眼前淌過,染紅了路邊的青苔,劍柔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道:“爺!您沒看見格格在流血嗎?您真的這般忍心嗎?”
婉晴則癱坐在地,痛哭流涕。餘下眾人皆跪地叩首,苦苦乞求。
“我自然是不忍心了!”胤禟望著懷中之人,苦澀道:“所以才要和她一起走!”說完,在驚呼聲中,帶著塵芳傾身倒向了湖面。
冰冷刺骨的湖水灼痛了胤禟的神經,他陡然清醒過來,不覺睜開眼。見塵芳身若無骨,順著水紋向湖底深處飄去。如絲的長髮似海草般糾結纏繞,蒼白的肌膚在暗沉的水下更顯透明。此刻的她是如此美麗而夢幻,那是生命在逐漸流逝的精華,那是驚心動魄的死亡之美!
一念間,胤禟猛力抓住那細緻溼滑的手,向頭頂上方的光亮奮力游去。在衝破水面的那剎,熱淚經不住潸然而下。
如若死亡真的可以解決一切難題,為何在那一刻,我的心竟是這般苦楚?當能和你一起離開這個人世時,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快樂?不是因為對死的恐懼,也不是因為對生的留戀,而是遺憾,是此生無法得嘗所願的痛心之憾。如若真的到了那一天,生命無可避免的要結束,我只希望是帶著你的微笑,進入那永久的長眠!
悲離
“多情卻似總無情,惟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地面上的水跡逐漸乾涸,胤禟僵直著背坐在桌旁,怔怔地望著一滴蠟油沿著紅燭緩緩流下,最終落在白玉碟上凝成了蠟凍。
“福晉小產後氣虛血虧,本該悉心調養,卻失血過多,寒邪侵骨,導致冷熱失調,腎脾兩虛,肝鬱宮寒。”太醫對婉晴道:“產後入水,本是大忌,幸而揀回了條性命,可這病根子,就此便落下了。”
婉晴遲疑了下,壓低聲道:“那嚴重嗎?可有方子能治好?”
“若調理得當,倒是無甚大礙。只不過——”太醫謹慎地看了眼一旁的胤禟,嘆息道:“福晉今後——恐再也不能生育了。”
婉晴吃了一驚,卻見那邊胤禟猛地拍案而起,面色蒼白地衝了出去,心中不禁酸楚,暗自道:“真是作孽啊。”便領著太醫下去開方煎藥。
裡間的綿凝聽了這話,衝到床前握著塵芳冰冷的手,熱淚滾滾道:“格格,奴婢這就去告訴九爺真相,不能再讓他誤會您了!”
塵芳神容慘淡,抬起眼,顫抖的睫毛上掛著淚珠,望著綿凝良久,方伸手撫摸著她額頭的傷口,沙啞道:“還疼嗎?”
“不疼了!早不疼了!”綿凝嗚咽道:“格格,您別老顧念著別人,也要為自己多做打算啊!難道您和爺的情分,就此便斷絕了嗎?”
“大錯已鑄成,此刻再與他說明緣由,只是徒增痛苦罷了。”塵芳搖首,哽咽道:“是我自作聰明在前,如今這般下場,也是自食惡果,怨不得他人!”
“奴婢不甘心啊!”綿凝咬牙切齒道:“那惡婦臨死還反咬您一口,害得您與九爺夫妻反目,害得您斷了子嗣,真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塵芳仰息閉目,一時無語。
這會兒,劍柔走進來,見這般情形也忍不住過來跪下,決然道:“格格,是奴婢多嘴!是奴婢害了您!您就懲罰奴婢吧!”說著,連連自煽起耳光來。
“傻丫頭!”塵芳擋住她的手,苦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錯不在你,你若這般自責,讓我又情何以堪?”
劍柔眼中一熱,撲進塵芳懷中,嚎啕大哭道:“格格!為什麼有人要挖空心思的害您?為什麼您活得這般苦悶?當初咱們真不該回京城來,奴婢好想念在盛京的那段日子啊!雖比不上這裡繁華熱鬧,可畢竟日子過得清閒安穩!”
“盛京?”塵芳喃喃自語道:“是啊,該是離開這是非之地,好好想一想了!”
“格格——”綿凝喚道。
“你們先下去,讓我一個人清靜會。”塵芳乏力地揮揮手,待看著二人走出房後,終於團身躲入被中,暗自抽泣。
被衾內散發著淡淡的龍涏香,那是自己今生最愛的氣息。胤禟,此刻有誰能告訴我,該如何彌補你我之間的這道裂痕呢?
也許逃避是遺忘這段傷痛的唯一良劑,也許時光可以麻痺彼此間的傷痛,也許我該遠遠地離開你,讓你的生命至此遠離苦惱和折磨!
“九爺,再喝一杯!”‘百豔居’的花官吳儂軟語,酥手輕帶,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