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李修一身短衫凍得悉悉索索蹲在貢院大門口,一臉幽怨的看著天,什麼時候能亮啊,我要進去。
守門的兵卒遞給他一根火把:“大人,暖和暖和吧。”
“誒,謝謝了。有本書沒有?”
“大人您真是刻苦,花名冊行嗎?”
李修憤恨的高舉起火把,另一手託著那捲花名冊。
“您這是?”
“停電也得上課。”
沒人喊籲,一群不懂梗的人。
閒著也是閒著,翻翻花名冊就當刷鬥音了,萬一有個叫曹霑的進來,自己好把他收小弟。
幾輛馬車遠遠的經過,車裡面都是剛從醫院回來的頭牌。
有個眼尖的看見了貢院這邊的情況:“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餓的眼花了,快回去吃點東西就睡覺。”
“不是不是,是李修公子?!”
姑娘們不走了,推開車窗仔細看,火把下可不有一個衣衫不整的人蹲在地上看書呢。
“真的是他!姐妹們,他好像進不去。”
“傻子,天亮才能進去呢。不過,他就這麼凍著待到天亮嗎?”
車門開啟,一個歌妓跑到後面幾輛車跟前細說端詳。
一個個車窗推開後,十幾個腦袋探出來看著黑夜遙遙的火光下,那位依然讀書的人,不禁淚灑衣襟。
為了她們能進醫院看病,這個男人不惜自己的未婚妻妾拋頭露面,又不顧自己正在會試而回來救人,甚至因為此事而觸怒了皇上,連件換衣服的時間都不給他,就被攆回了貢院。
這才是良人。
不得不說,女人的腦洞很大。
你給她一片葉子,她能腦補出兩個從幼兒園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一份完整而又悽美的愛情故事出來。
半個多時辰過後,一個歌妓手裡捧著一件衣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兵卒喝住了她。
李修也抬頭看過去。
兵卒問明情況後,愣了半天,接過那件衣服回來給了李修,無不羨慕的說道:“李大人好豔福。樓裡的姑娘們念您的恩義,給您趕製了一件衣裳。還說希望您別嫌棄。”
李修把火把和花名冊給了兵卒拿著,接過衣裳來也傻了。
這是什麼啊。
一塊塊的布連在一起,針腳大小不一歪歪扭扭,還真是趕製出來的。
抖開往身上一披,都樂了。
小了好幾碼。
李修很詫異,圍觀的兵卒直起鬨,這算個什麼心意。
拿過來衣服那位兵卒說話了:“這是她們身上的衣服撕開了給湊上的。”
一句話把場子說冷了,起鬨?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百衲衣,也稱功德衣。
宋陸游曾經贊過:朝冠掛了方無事,卻愛山僧百衲衣。
李大人這是做了什麼事,讓這些姐兒現做了一身百衲衣給他,真是讀書人的本色。
李修聽完衣服的解釋,又燃起了革命的鬥志。珍重的把這身青布藍衫裹好,衝著那邊那個女子拱拱手,謝謝了,這份心意我已收到。
“大人。”
“幹嘛?”
“做首詩吧。我們就愛看這樣才子和花魁的故事。做一首,讓我們也能有個念想。跟著大人也能史書上風流一回。”
李修不禁噴笑,我這算是被製造熱度了嗎?會不會有緋聞啊?
又一想,不會。讀書人的事,都是風雅之事。那就背它一首吧。
想了想,踱步到了那歌妓的面前:“可會唱?”
“奴家學過幾年。”
“好,我送首詞給你,回去譜上曲唱來聽。”
這要是文娛,就是贈歌了。
李修把一曲紅豆曲緩緩唸了出來: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歌妓牢牢的記住後,福身一禮:“謝公子贈曲之恩。”
李修很開心,這麼久的時間了,終於收穫了第一聲公子,你不叫,我都忘了這是古代。
幹嘛還要謝恩?
靠著這個吃飯呢,有自己專用的曲子就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