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送走了周全後,坐在屋裡發了一會兒呆,迎春走出來想要寬慰她幾句話,可自己心裡卻比她還急,硬是說不出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化成一聲長嘆,任由淚珠兒散落,打溼了衣襟。
迎春的心裡更不是個滋味,母仇未報不說,又平添了一段相思。不料夢中人又一次陷入囹圄,患得患失之間,心情也是大起大落,一腔的話兒,到了嘴邊成了淚珠,只能嘆是自己的命不好吧,妨害了李修的處境。
黛玉擦擦淚痕,看她哭得悽苦,心裡又是酸又是怨,忍不住說迎春兩句:“你又哭的甚麼?才見了幾面而已,這就情根深種了不成?可見老太太說的對,小姐不成小姐,卻成了做賊的一般。”
迎春大囧,瞪著黛玉氣得嘴唇都哆嗦:“你拿我比作她了嗎?那我打死不蹬你們家門了!”
黛玉噗呲一下笑了出來:“好不好的都說她,也真是難為死素稱大度的寶釵了。你還別說,我還真要去找她一趟。”
迎春好沒脾氣,又被黛玉岔開了話,自己只能嚥下這口酸氣,等著以後再說。
“我不是為他處境難而落淚,我是嘆人間沒了滋味,一家子人算計來算計去的,還要把別人牽扯進來,縱使得了天下,也不會是心安理得。”
迎春想的明白,周全和黛玉說了很多,她都在後面聽得一清二楚。什麼劃江而治,什麼一朝兩皇,聽著就不是好人能想出來的法子,可如今從天子到太上再到隱隱露面的大皇子,包含著自家,都圍著這盤棋殺得不可開交。
黛玉驚歎:“誒呀,二姐姐你竟然開了悟!知道家國天下這四個字藏著多少深意了?”
迎春接過司棋遞過來的暖手巾,擦了一把臉,不動聲色的說道:“之前我是坐著等死,如今我是站著等死。你說我明白不明白。”
黛玉也用手巾擦把臉,翻迎春一個白眼:“死呀活啊的,少在我面前說。去找他說去吧,看他疼不疼你。”
迎春扔了手巾就走,司棋和繡橘忍著笑跟了出去,趕緊分派人手準備,還要去通報各處,賈家二小姐要出門探監咯,不讓去也得去,非要把賈家拖下水不可。
黛玉皺皺鼻子,衝著迎春背影哼了一聲,這次算是便宜了她,患難見真情,也算成全了她一回。
為何要迎春去探視李修,這叫寧要直中取,莫要曲中求。都撕破了臉叫陣,就差面對面的廝殺了,乾脆把這潭水攪得更混些。
賈迎春出面,那是榮國府的二小姐出面,也是賢德妃的妹妹出面。她只要站在刑部大牢前露一面,一群人都要想想賈家是不是反了水,倒逼著八公家縮回頭去再看看風色。
賈家內裡是內囊已盡,表裡卻還有貴妃一位,史家雙侯和王家九門提督府的聲勢,誰敢小覷!
當今繼位三年來,除了借李修的手除了王子勝外,又動過誰來?
賈家猛地站在李修一邊,不就是站在了當今的一邊嗎。你再去想皇宮裡的賈貴妃,是不是會覺得說,賈貴妃與當今一條心,賈家必須要做貴妃孃家那堵牆,擋住宮外的風風雨雨呢。
用周全的話來說,這麼一堵擋風的牆不用,對的起誰?
這話也就是跟黛玉和迎春說,換作賈探春,當時就得急了打周全一巴掌不可。合著是用榮國府上下幾百口子的命,去保李修一人。
黛玉雖然罵周全做事不周全,心裡還是樂意的,借一下你們家的勢而已,還不至於死呀活呀的。
所以賈迎春在她面前賣苦時,她是毫不客氣的反了回去。不信你個二木頭迎春姐姐不想把賈家鬧翻了天,畢竟母仇未報呢是吧。再說,給你機會去會會你的李郎,我酸你幾句怎麼了,那是我的意中人,你真當我樂意讓你進門呢。
恨恨的扯了幾下手巾,啪的一下扔給了雪雁,站起身就走。
紫鵑誒了一聲趕緊跟著:“去哪兒啊姑娘?”
黛玉腳下不停,頭也不回地的說道:“心中不爽,去找寶釵訴訴衷腸。”
紫鵑和雪雁都撇撇嘴,信你才見了鬼。一定是去薛寶釵算賬的,要不是為了她的哥哥,李修何苦跑到大牢裡自投羅網。
賈迎春回了自己的屋子,開始換出門的衣服,特意把找回來的攢寶累絲金鳳戴在了髮髻上,略施了些粉黛,對著鏡子照了照,滿意的出門去見邢夫人。
司棋找好了車,繡橘領著小丫鬟們裝好了鋪蓋和吃食,滿滿當當停在角門外,就等著小姐告假出來。
要擱在以往,別說迎春不會自己出去,她連告假的理由都沒有,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