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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也見過了,爹也叫過了,但是你爹的姓名、籍貫,還沒有知道。老憎因你在這裡六年,沒有說身世給你聽的機緣,直到如今,才是機緣到了。

你父親姓方名維嶽,是石泉縣的首富。少年科第,二十多歲就中了舉人,原可以青雲直上,作一個金馬玉堂的人物。只因性喜黃老清淨無為之學,又誤於江湖方士,至今不願仕進。你命裡合該出母胎即遭魔難,應受猢猻撫育,並非猴能生人,此刻你的能為已足夠將來應用而有餘了,此地不是你長久安身之所,從此就跟著你父親回石泉縣去罷。老僧給你一個名字,叫做方紹德。你的後福無量,好自為之,不可迷了來路。“

方紹德聽罷,不禁雙膝向長老跪下,淚如泉湧的哭起來,說道:“師傅的吩咐,弟子本不敢違,只是弟子若無師博,將永遠不得齒於人類。於今承師傅收養,並賜教訓,正要永侍師傅法座,徐圖報稱於萬一。今忽教弟子遠離,雖說父母是應該侍奉的,但是弟子受師傅的恩多,報師傅的恩少。父親年非老耄,盡有侍奉的時候,望師傅格外開恩,許弟子侍奉到師傅西歸之日,再回家盡人子之道。”開諦長老拈著鬍鬚微笑點頭道:“好可是好,但何苦又自尋這一番煩惱啊!”說時,隨掉頭對方維嶽說道:“既是如此著念,居土且在這裡多留兩日。”方維嶽見開諦長老的舉動,料知方紹德對於他自己的身世,全不明瞭,所以開諦長老能這般說法,心裡異常高興。及見方紹德不肯同回家,開諦長老並不解勸,神氣之間,好像已許可方紹德的要求,心裡又不覺有些著急起來了。暗想:開諦長老的年紀雖己很高了,然精神充足,步履康強,且是一個有大神通的高僧。就現在的情形看,休說三年五載不會死,便是再過十年八年,也還能過得去。真個再過十年八載,方紹德的年齡越發大了,世故也越發深了,即算是親生骨血,不從小帶在跟前撫養,長大成人了,尚難得親切,何況井非親骨血,沒有天性的關係,等到二十多歲才見父母,能望他將來孝養嗎?並且他既不肯就此同我回石泉縣去,我便在此多留幾日,也沒有用處。只是方維嶽心裡雖如此著想,然開諦長老是這們吩咐,也只得在伏虎寺暫時住下。想不到方紹德對他,倒很親熱,能恪盡人子之札。

好容易過了兩日。第三日,開諦長老忽然召集寺中憎侶,一一話別。說:“就在今日正午,當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方維嶽看長老的精神態度,一些兒沒有改變,心想:此時已離正午不遠了,哪裡有這樣急症病死呢?正在這們疑惑,只見長老一一話別完了,有話叮囑的也叮囑完了。

滿寺的僧侶,平日都是極敬信長老的,到這時候,面上也不知不覺的露出狐疑的神氣。長老盤膝合掌,閉目誦佛,聲音朗澈,與平時一樣。唸誦到那時候,滿寺的僧侶,都忽然聽得空中有音樂之聲。大家正相顧錯愕,再聽長老的唸佛聲音停止了,仍是那們坐著不動,臉上也沒改變顏色。

眾僧侶還侍立著等候,以為長老尚有法音傳出。只方紹德因年輕性急,湊近長老面前細看了一看,說道:“師傅不是已經圓寂了麼?”一句話提醒了眾僧侶,大家爭著細看撫摸時,可不是已死去好一會了。方紹德伏在地下痛苦。眾僧侶才披法衣做佛事,忙著了結開諦長老的遺髕。方維嶽至此,方知道長老教他多留兩日的用意,

開諦長老既已圓寂,方紹德侍奉終天的志願已達,自不能再在伏虎寺停留。開諦長老的葬事一了,便跟隨方維嶽回石泉縣。方家的人,見無根無據的,突然來了一個這們大的小主人,自免不了群相疑訝!不過方維嶽夫婦承認方紹德是兒子,方紹德也承認他夫婦是父母。旁人疑訝,只是一時的現象。方紹德因是在山野中由猢猻撫養大的,天賦的武功已非小可,便不再練習武藝,高來高去的能為,誰也趕他不上,何況加以開諦長老六年的訓練,還愁不登峰造極嗎?方紹德到方家當大少爺,襲豐履厚,原用不著這們高深的能耐,但他從嬰孩時代,就在山野中與群猴生活,過慣了清苦日月。六歲後雖經開諦長老收養,然伏虎寺的起居飲食,也很清苦,像方家那種錦衣玉食,連見也沒有見過。初到方家,反覺得衣冠禮節,束縛得很不自由,情願穿著破舊衣服,終日在外面遊行。偶然見有不平的事,多挺身出頭干預。後來人世的情形愈熟,所見不平的事愈多,經他出頭救助的人,也日見其多了。

古語說的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有多高的樹,就有多高的影,以方紹德這種能為,終日出頭行俠做義,他的聲名,自不期然而然的大了,交遊也自然寬了。在方家做不到十年兒子,方維嶽夫婦都死了。方維嶽死的時候,他不待說是做孝子,寢苫枕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