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的他,把蘸了墨汁的毛筆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那些墨汁濺了他一身。常敬齋見狀,趕忙跑到提督大人的臥室去,拿乾淨的衣服給他換。

“敬齋,”張文光提督邊換衣服邊說,“你跟我去日本。”

“我?”常敬齋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心裡,日本是一個遙遠的地方,遠得連想都不會去想的地方,但現在提督大人要自己去,作為侍衛,他也習慣了忠誠和服從。他幫提督拉了拉壓進後頸的衣領說,“提督大人去哪裡我去哪裡,到哪裡我都是提督大人的侍衛。”

張文光抖了抖衣袖說:“我現在解甲歸田,不再是什麼提督,哪還需要什麼侍衛,我要你跟我去日本,是我們大家一起去做學生。我選擇你跟我一起去,一方面是彼此有個照應,另一方面是因為你在和順上過私塾,有文化基礎。你祖上歷代從醫,到日本就去學醫。我呢?去學工科,學鍊鋼鐵什麼的。”

常敬齋說:“提督大人,我還以為我們去日本學習軍事哩。”

張文光擺了擺手說:“我跟小島正雄先生談過,我的後半輩子,不從軍也不從政,我希望你跟我一樣。一個誠實的人做不了政客,而軍人不過是政客們的玩偶。敬齋,我現在倒真有些相信實業救國了,我們的國家,今後更需要那些有一技之長的人。”

常敬齋點了點頭。

張文光伸出手,對常敬齋道:“敬齋,把你的手伸出來,握緊我的手。你聽我說,你還不滿十八歲,我也才三十多歲,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發誓,為了祖國,為了民族,我們要做好學生。”

第二章 革命的另一種血(5)

常敬齋緊緊握住張文光的手說:“提督大人,我聽你的,做個好學生!”

“今後,我不是什麼提督大人了!”張文光看著常敬齋說,“到了日本,我們是同鄉,是兄弟!”

“是的,提督大人。”常敬齋答道。

張文光提督的辭職,給年輕的常敬齋的內心留下了一生也揮之不去的陰影。作為一個熱血青年,他追隨張文光,充當了革命軍中馬前卒。他曾經想過在革命中轟轟烈烈地死在敵人的炮火和槍林彈雨中,卻從未想過革命的結果卻是這樣尷尬的結局。常敬齋的記憶中,銘記著自己隨張文光提督離開大理提督府的那個清晨。那是天未破曉的清晨,整個大理古城還在沉睡,街上冷冷清清,沒有送別的人,他和幾個隨從護送張文光提督,快馬出了大理古城。出城門時,連守城門的衛兵也沒問候他們一聲,儘管他們知道那個騎馬走在最前面的人昨天還是大理的提督,但他們看著一身便裝的張文光,佯裝不認識,還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懶洋洋開城門。儘管他們是回騰越老家,但常敬齋感覺這匆匆而去的馬隊更像一群喪家之犬。革命革得如此狼狽,讓常敬齋萬念俱灰。

回到騰越後,常敬齋和張文光都忙著為東渡日本作準備。聽說唯一的兒子要遠走日本,常敬齋的母親成天以淚洗面。常敬齋的父親自從採藥墜入深崖死後,兒子成了她這做母親的唯一寄託。靠著丈夫生前做草藥醫生留下的微薄積蓄,她把兒子送進了和順古鎮最好的清河私塾,那是從緬甸回來的華僑興辦的私塾。私塾裡不僅教“四書五經”等中國的傳統文化,還開設了英語課和緬語課。作為一個鄉下女人,她的目光是長遠的,她相信“好男兒志在四方”的話,希望兒子今後見多識廣有出息。但作為母親,她又不忍心兒子背井離鄉遠走異國他鄉。騰越起義那年,兒子偷偷跑去當了兵,就讓她那顆心成天懸在了嗓子眼,生怕兒子有個三長兩短。現在兒子回來了,那顆懸著的心才剛剛在胸膛裡放安穩,就又聽說要去日本,這怎麼能不讓做母親的她操心勞神呢?看著兒子已長大成人,嘴唇上有了黑色的鬍鬚,就想乘兒子離開之前,在和順古鎮人家為他相一個媳婦。這個想法鼓舞了她,她到處託媒,終於在古鎮裡物色到一個長相讓她滿意而又願嫁到她家的姑娘。但常敬齋卻不領母親的情,說他根本沒有結婚的打算,何況自己馬上就要啟程去日本。但常敬齋的話說服不了母親,她固執地認為,就是走到天涯海角,總是要結婚的。

母親忙著為他準備婚事,這讓常敬齋倍感煩惱。他把煩惱向張文光說了,沒想到張文光也贊成他先結婚,再去日本,還主動提出要親自為常敬齋主持婚禮。張文光說:“敬齋,你去了日本,你母親孤身一人,娶個媳婦陪著她老人家,你在日本才會心裡踏實些。”

常敬齋的母親聽說張文光要親自為兒子主持婚禮,打內心裡高興。她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姑娘的孃家人,孃家人也覺得臉上有了光彩。儘管張文光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