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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是張伯伯親口跟我爸爸說的,我爸爸也支援他去。”小島次郎一臉嚴肅地說。

“不可能!”常敬齋顯然不信小島次郎的話,他皺著眉頭看著小島次郎問,“次郎,那誰來做提督?張大人為啥放著好好的提督不做,要去人生地不熟的日本?”

年僅八歲的小島次郎回答不了常敬齋的提問,他摸著後腦勺說:“敬齋哥哥,那我就不知道了。對了,我爸爸還說,退一步什麼的。”

“退一步海闊天空。”常敬齋說。

“對,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爸爸就是這樣跟張伯伯說的。”小島次郎問道,“敬齋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小娃娃家,說給你你也不明白。”

小島次郎白一眼常敬齋:“我看你也不明白!”

小島次郎的話沒錯,張文光提督確實要辭了大理提督之職東渡日本。那天晚上,張文光把自己從騰越帶來的親信召到提督府,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他們。聽說提督大人要辭職,親信們頓時炸開了鍋,這群跟著張文光出生入死的人,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為自己的前途憂心如焚,他們中有人竟然在提督府裡大聲問:“張大人,你不能這樣,我們的騰越起義就這樣完了嗎?”這樣的問話讓張文光無言以對。事實上,問話的人同張文光一樣心裡清楚,騰越起義軍二十餘營,被省軍政府強行裁撤為七營,滇第一軍都督府被撤消,張文光被調離騰越開始,騰越起義也就失敗了。但他們固執地以為,無論那些自稱為“同志”的省府要員們如何捏造事實誣陷和攻訐張文光,說他濫作威福,縱兵擾民,誣他野心勃勃,貪念功名,唯我獨尊,與同盟會“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宗旨背道而馳……只要張文光大人還穩坐在大理提督的位子上,那些所謂的“同志”就奈何他們不得。現在張文光要辭職東渡,那不是拱手讓出寶座,落一個樹倒猢猻散的下場?有人忍不住痛哭起來,他們詛咒省軍政府那些別有用心的所謂“同志”,為了維護和保住既得權力,不但不准他人繼續革命,還處心積慮惡意排斥異己,同室操戈,煮豆燃萁,幹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第二章 革命的另一種血(4)

張文光坐在太師椅上,一臉木然地看著鬧哄哄的人群,一言不發,他心裡清楚,他們的憤怒是真的,他們列舉的都是事實。自己辭了職,他們也就失去了前途,遲早要遭受被打擊的命運。但如果自己不辭職,不僅要形成革命軍中的內訌,而且會與省軍政府造成針尖對麥芒的態勢,最終要斷送了革命。另一方面,張文光從自己被攻擊被誣陷的過程中,逐漸看出這個原本讓他景仰的同盟會,實際上是各種不同傾向分子的聯盟。不同的傾向,自然要造就不同的營壘,站在自己的利益上,也要攻擊和分化不同的營壘。這樣的窩裡鬥,豈是光明磊落的張文光能做的。所以,他知道如果還要呆在大理提督的位子上,他就是那些暗箭的活靶子。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張提督,你不能走,你是我們的領袖!”他的話馬上得到了其他人的響應,眾人附和地高喊:“你是我們的領袖——”張文光大驚失色地站起來,重重一掌拍在面前的八仙桌上,把泡了茶的茶杯都震得掉在了地上,也震住了那些喊叫的人們。

“剛才是誰帶頭喊的?”張文光厲聲問道。

“是我!”人群中一個粗壯的漢子拍拍胸站了出來,張文光一眼就認出此人是騰越起義軍第四營管帶黃劍峰。

黃劍峰擠出人群,站在張文光的面前,理直氣壯地說:“張大人,你領導騰越起義,掃除帝制,復我民權,你不是我們的領袖誰是領袖?”

張文光緊皺眉頭看著黃劍峰,沒有回答黃劍峰的話,而是要黃劍峰把他的衣服脫下來。黃劍峰不明白張文光為什麼要讓他脫衣服,一下子竟然給搞蒙了。他愣了一陣後說:“我大丈夫又不是小媳婦,脫件衣服也羞不死人!”他邊說邊把衣服脫了下來。張文光伸手接過衣服,他指了指那滿是汗漬的衣領和袖口說:“大家看到了,一件衣服就這兩處最髒,這領袖,你們誰想當誰去當!”他說完將衣服扔到黃劍峰懷裡,轉身就進了屋子,“把屋子的門關了。”他低聲對跟在身邊的常敬齋道。

張提督閉門不出,人們黯然神傷一陣後,就各自散去了,提督府又恢復了那種衙門特有的森嚴和寂靜。張文光坐在書房裡,一遍又一遍地寫著同樣一個字:“忍”。但此時的他怎麼也寫不好這個字,他寫一個,就揉成團扔地上一個,常敬齋就從地上撿一個放進書房門前的字紙籮裡。不一會兒,就裝了滿滿一籮筐。

最後,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