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像已經誤入歧途學會撒謊的可憐姑娘對他不會繼續撒謊似的。”這是布朗寧小姐對吉布森先生最後說的那句話所做的評語。不過,她怕他受不了,等他走遠了後這才說出來。
第四十八章 無辜的罪人
吉布森先生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抵著頭,好像迎著大風走路似的,儘管一點風也沒有。他按了門鈴,這可是他平時不常有的程式。瑪麗亞來開門。“去告訴莫莉小姐說有人在餐廳裡要見她。不要告訴她是誰要見。”吉布森先生的語氣有點異乎尋常,這使瑪麗亞絲毫不敢怠慢,立即去執行,儘管莫莉驚奇地問:
“要見我?誰要見我,瑪麗亞?”
吉布森先生走進餐廳,關上了門,想清靜一會兒。他走到壁爐架邊,抓住壁爐架,頭放在雙手上,想抑制一下跳動的心臟。
門開了。莫莉還沒出聲他就知道她站在那裡。莫莉驚奇地喊道:
“爸爸!”
“別作聲!”他急轉過身來,說道,“把門關上,到這邊來。”
她朝他走了過來,心想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她立即想到了哈姆利家。“是奧斯本嗎?”她屏住呼吸問道。倘若吉布森先生不是過分激動,能冷靜判斷的話,一聽這五個字本可以放下心來的。
然而他不允許自己以這種間接證明為據放下心來,於是問道:“莫莉,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人家說你和普雷斯頓先生暗地裡來往——在偏僻的地方和他見面,偷偷摸摸地書來往信。”
儘管他宣佈過對這一切完全不信,而且內心深處真的不信,但他還是聲色俱厲,兩隻眼睛刨根問底般緊逼著盯住莫莉的眼睛。莫莉渾身發抖,但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如果說她一時沒有吭聲,那只是因為她在迅速地回顧在這件事情上她和辛西婭的關係。她只不過沉默了片刻,但對一個渴望她大發脾氣予以否認的人來說,卻好像有幾分鐘之久。她剛才向他走來時,他已經抓住她兩隻手腕上的上半截。這是個無意識的動作。可是,當他對她的沉默越來越不能忍受的時候,他兩隻鐵鉗般的手便抓得越來越緊,她不由得發出輕輕的呻吟聲。這時他放開了她。她望著被抓青了的細皮嫩肉,頓時淚水盈眶,心想,他——她的父親——竟然這樣傷害她。事情怎麼會傳到他的耳朵裡——儘管傳得誇大其辭,這已經叫她好生奇怪,然而眼下這時刻,叫她更覺得奇怪的是,他居然對自己的孩子施加肉體痛苦。她做了個孩子般的撒嬌動作,把兩隻胳膊伸給他看。但如果她指望得到憐惜的話,那她就落空了。
“喔!”他對青痕只掃了一眼,說,“沒事——不要緊的。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否——是否和那個人偷偷相會過?”
“是的,爸爸,我會過。可是我認為這沒什麼錯。”
他現在坐了下來。“錯!”他恨聲恨氣地重複道,“沒什麼錯?好吧!反正有事都得我頂著。你母親不在了,不在了也好,省得心煩。真有其事,對吧?咳,我原來還不信——我不信。我還暗暗笑話,認為是無稽之談。原來我一直在受騙!”
“爸爸,我不能給你全說出來。這不是我的個人秘密,不然的話,我會直接告訴你。真的,你遲早會發現錯怪了我。我從來沒騙過你,對吧?”她想拉他的手,但他的手緊緊地插在衣袋裡,眼睛凝視著面前地毯上的圖案。“爸爸!”她再一次請求說,“難道我騙過你嗎?”
“我怎麼知道?這是我從鎮上人們的議論中聽來的。我不知道下一步會傳出什麼事!”
“鎮上的議論!”莫莉驚愕地說,“這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一個姑娘家連最普通的羞恥和規矩都不顧,人人都會不遺餘力地糟蹋她的名聲。”
“爸爸,你真冷酷。我不顧羞恥!我就把我做過的事情不差毫分地告訴你。有一次, 也就是你叫我下車從克羅斯頓荒地上走回來的那天晚上,我遇到了普雷斯頓先生,當時有另外一個人和他走在一起。我和他第二次見面時事先約定的,在托爾斯莊園的林蔭道上,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別人。就這兩次,爸爸。你應該相信我。再多的話我不能說。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聽了她的話他不由得軟了下來,從她的聲調中可以聽出她講的是實話。但是有一兩分鐘之久他既沒有吭聲,也一動不動。接著,他抬起眼睛望著她的眼睛——這還是她承認了他所指責的事情客觀上確有其事後他第一次看她。她臉色蒼白,但是臉上有那種人死之際才有的毫不偽裝、一片真摯的深情。
“那些信呢?”他說——不過聽得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