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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張吉安一下抓住梨花的手。但他感覺到她的不從,馬上又放了她。

“還不是時候,是吧?”他看著她說:“我不急。等了二十年了,再等它幾年,又有何妨?”

鐵梨花沒料到自己會如此心亂。

“二十年前,我在飲馬河邊沒等著你,都不知道自己這一生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她想,為一個不知能否再見面的女人,他也是二十年不娶。或許這裡面有別的緣故?但不管怎樣,這份情還是值得她珍視。

“張副官,您是讀了書的人,我這樣的鄉野女子……”

張吉安笑了笑,表示他心裡很苦。“咱們說好直呼其名啊!”

“吉安大哥,您的情義我領了。不過我的性子您也知道一點兒:我無功不受祿。錢一籌齊,我馬上還您。”她說著已不容分說地起身向門口走去。

張吉安送她出門,不急不緩地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報恩,也該是十年不晚。梨花這麼急於報恩,可有點俗了。”

鐵梨花頭一犟,笑了:“俗咋著?吉安大哥肯定知道我是誰的女兒。盜墓人的後代非得沾人間煙火氣,不然便是七分鬼三分人了。人間煙火氣,說白了,就是俗氣,活人氣。”

她這張臉在張吉安打的燈籠光裡,確有幾分鬼魅的嬌俏。

“別送了。”她說。

“你不想免俗,那我就大俗:我要一直把你送回家。”

“我怕誰?”她哈哈大笑起來:“你該囑咐我路上別劫道、別殺人!”

說著她一躍上了騾子的背,腳一磕,騾子像戰馬一樣跑了出去。秋天的好月亮下,她和騾子還在青灰的石板路上拖出暗幽幽的影子。

路過董家鎮時,老遠就聽見狗咬成一片。梨花趕緊從騾子上跳下來。她把牲口牽進一個榆樹林,拴上,又輕手輕腳向鎮子裡走去。她發現街上有幾個背長槍的身影。再走近些,她看見那些背長槍的是日本兵和漢奸兵。董家鎮*了。無非又是查什麼抗日分子。

鐵梨花等了好大一會兒,日本兵仍沒有撤的意思。她看看月亮和星星,又摸了一下地上的草,露水剛開始下,她知道這是早上三點來鍾。離天亮還有一個多鐘點。

再不進鎮子去找彭三兒,恐怕來不及了。她急得口乾舌燥,背上出了一層細汗。

日本兵到天亮才帶著他們抓到的幾個無業遊民撤走。大概是誰把他們當抗日分子供出去的。鐵梨花心想,誰說鬼子、漢奸什麼好事也不幹?他們這不是幫忙清理了幾個惡棍。她走進“杜康仙”時,發現鬼子們把這裡抄了底朝天,裡外已經沒一個人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鐵梨花 第四章(11)

她正站在天井裡發愣,聽見一個聲音叫她:“大姐!”

聲音是從樹上來的。那棵老槐樹一個人抱不過來,也不知彭三兒怎麼爬上去的。再一看,樹對面有一掛鞦韆。這個人實在天分太高了,從誰手裡都逃得脫。

彭三兒從樹上蹦下來,說:“您看,我這人就是守信用,……”

鐵梨花不跟他廢話,扯著他就往外走。

“大姐還沒給錢呢!”他甩開她。

“我能不給你嗎?”她飛快地從貼身口袋裡摸出那張銀票,遞給他。

彭三兒拿著銀票左看右看:“我不要銀票。我要聽響的大洋。這銀票要是假的,我不是白白送死?”

“這兒不是錢莊的印嗎?”

“您知道咱這兒巧手有多少。假古董做得比真古董還真,刻一個銀莊的印費啥事?”

“那你想咋著?”

“把錢莊的門敲開,兌現。”

鐵梨花手裡這時要有刀,一刀就上去了。

他們到了鎮上唯一一家錢莊,敲開門,一個夥計說,錢莊哪裡會有這麼些現大洋過夜?他看看那張銀票,擔保彭三兒,下午一定給他兌現。彭三兒非要叫醒錢莊老闆。老闆也擔保他,過了晌午就有現錢。鐵梨花緊緊咬住牙關,生怕自己冒出什麼話激怒彭三兒。這類混子就是掙你著急、絕望的錢。

終於,錢莊老闆給彭三兒兌出五十塊現洋,又把剩的三百五換了他的銀票給了彭三兒。

鐵梨花拽住一個趕早的騾車,塞給車主一塊銀洋。她把自己的騾子系在車旁邊,叫它跟著跑,她得押著彭三兒坐在車上。

太陽露出個頭頂時,騾車在董家鎮通往董村的土路上駛得飛起來。彭三兒想起剛才他沒仔細點查那五十塊錢,這時解開用他衫子打的包袱,一塊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