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他不是因為他貪贓枉法,而是他縱容兒子來調戲皇子皇孫……”他說到這裡,也覺得太丟臉,改口掩飾道,“不……他是想調戲我媳婦,堂堂南平郡王妃!這是大不敬,絕對的死罪!”
皇上看著他那張氣得發紅的如花似玉臉蛋,大約也明白了事情真相。區區秀才,膽敢逼奸皇家郡王,何止大不敬?誅他三族都不為過,於是將此事擱下,只訓斥:“處置不當。”
夏玉瑾撓撓頭:“我又不懂,不知者不罪……”
皇上問:“豪取強奪呢?”
夏玉瑾聽見這個話題就興奮了:“誰豪取強奪了?我不過是抓他們去說了幾天道理,他們大徹大悟,自願捐款,解救災民,我還給他們送了牌匾,立了碑紀念功德呢,黑紋石的!”
皇上怒:“立什麼功德碑!黑紋石多貴啊!真是不懂民間疾苦,盡糟蹋錢的廢物!”
夏玉瑾低頭:“我認錯……”
皇上緩了緩氣,繼續問:“你媳婦呢?”
夏玉瑾:“我怕血,讓她幫我殺人。”
皇上:“窩囊!”
夏玉瑾繼續低頭。
皇上開始訓斥,從他以前醉酒在街頭鬧事一直訓到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足足訓了大半個時辰,喝了好幾口水,覺得也差不多夠了,終於做出最後決斷:“罰你三個月俸祿,在家閉門思過一個月。”
夏玉瑾聽了半天不對勁,愣愣地問:“撤職呢?”
皇上義正詞嚴道:“諒你有為民之心,辦事雖不周到,卻也算辦完了,功過相抵,暫時記下,不升不罰,繼續在巡城御史的位置上待著吧。”
夏玉瑾願望落空,鬱悶了。
皇上繼續道:“太醫院傳話,郡王妃似乎身體不適?太后對你的子嗣大計很是擔憂。”
夏玉瑾愣了愣,知道這些事也瞞不了,急忙道:“不是什麼大事,調養幾個月就好了,讓祖母別急著給我添人。”
“生兒育女乃大事,怎可輕視?”皇上很慈祥,“這樣吧,太后那邊我去說說。趁現在天下穩定,上京軍營裡代任的田將軍也算妥當人,就讓郡王妃解甲回家休養段時間,不要再為國事煩心,別耽誤了身體,早點讓我抱侄孫。”
若葉昭回去調養身體,身體好了生孩子,生了孩子帶孩子……
等所有事情了結後,軍營的人事也全部變更了。
這是留面子的變相勸退,就如年老解甲回鄉養老的老將軍,再也不用回來了。
夏玉瑾愣住了。
就算他做了混賬事,為什麼被撤職的是他媳婦?
86。衝冠一怒
事情發生得太出乎意料,反而讓人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
夏玉瑾往日對媳婦權勢壓過自己多有怨念,可是當葉昭被強制解甲後,他就好像在一聲比一聲猛烈的鼓點穿行計程車兵,正在激昂時,鼓皮卻被敲破,石破天驚的樂曲,在空蕩的廣場上輕輕地飄蕩出不甘的尾聲,漸漸消失,再也沒有了。
沒有想象中歡樂,沒有解脫,沒有慶幸,沒有傷心。
就好像海外傳來的古怪味道調味瓶打翻,說不出的滋味,無法描述。
“葉昭再強也是個女孩子,不要為了國家耽誤青春,打仗的時候讓女兒家披甲上陣,已是不應,如今戰事平穩,還讓她去賣命,更是不該。朕也是為了你們小兩口好,早點生個強壯聰明的孩子,繼承母業也是不錯的,生個漂亮可愛的小郡主也不錯,前陣子西番送來漂亮的水晶鏡,送郡王妃兩面,重理花黃……”
夏玉瑾忘了黃鼠狼後面說了什麼。
不管是挑撥還是離間,在戰事平穩,政局動盪的今天,比起硬著頭皮,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澄清越演越烈的謠言,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呼聲,實在不是划算之舉,倒不如暫時將她拿下。
自古名臣良將,功高蓋主,才高遭嫉。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皇帝是大秦的皇帝,江山是夏家的江山。
作為夏家的子孫,大秦的郡王,他有維護江山的義務。
他不能辯駁,也無法辯駁。
算能為她頂下一時,也頂不下一世。唯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方得長久。
而且,私心裡……
他不在乎媳婦是不是大將軍,他只想和那個叫葉昭的混蛋女人平安到老。
可是,她呢?
翱翔九天的鷹,甘願為平原上的綿羊收起剛強的翅膀嗎?
夏玉瑾忽然感到陣陣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