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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拍個兩部,年輕的時候可以,年齡大了根本不行。你沒有辦法這樣一直拍,一直拍的話你就可以一直印證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對人的看法,你重重的感受。你永遠在觀察,這是一條路,是沒得停的,你懂我意思嗎?這跟你的人生已經合在一起,沒得停。並不是說有什麼理想或是別的什麼,但是到現在你可以來看,我剛剛講中寰,臺灣的中寰現在就有點像以前的“中央電影公司”了,它開始有一個上下游的結構,已經開始慢慢明確,但是中間有沒有接軌的,就是所謂的技術人員,整個電影工業的結構的確立,包括明星的產生,包括種種,這都需要一段時間積累,我有的時候會比較擔心,有這樣的一個機會,但是你沒有處理好這個問題,或者你沒有認清楚,你不是一個非常清楚的製片人,一個非常清楚的一個監製,你就不知道重點在哪裡!所有這些是需要時間累積的,你不把那個累積出來,後面就沒了。

白巖松:我相信80年代您最初拍電影的時候,就非常享受一種快感,享受那一種很讓自己開心的感覺,現在拍完一部片子的快感還會像以前那麼強嗎?是不是往往有時候一部片子拍完,煩惱才真正開始?

侯孝賢:倒還好,其實拍完片子我就不管了,我有興趣的是拍片。我沒有好萊塢那種體系,包括演員在內的電影工業也沒那麼齊全,所以我的拍法是很奇特的。我基本一旦有了想法跟劇本,就開始接觸實體。所謂實體就是拍的場景和演員,我要看到拍攝場景和演員,我不可能去搭景,因為我的資金有限。常年觀察的習慣讓我對要拍的地方有興趣,因為它有一種特殊的味道。我會很快感覺到有什麼人在那裡活動,想象這個人的生活軌跡。我碰到這個人以後,找到相應的演員以後,會開始調整先前的想法,我覺得這很有意思,因為這跟原先想象不一樣。我永遠在尋找,整個拍片的過程其實是充滿想象力的,富於變化的,而不是規格式的,確定的樣子。

《最好的時光》後面的故事

白巖松:好奇感一直還在?

侯孝賢:(點頭),這裡面很多很多的變化,像《最好的時光》這部片子,本來是我們公司向臺灣“新聞局”提報申請的一個專案,由我帶著兩個年輕導演製作,因為不帶可能比較難申請,但我帶了兩個年輕的導演都沒透過。我帶他們製作第一部片子,申請到了差不多900萬臺幣,900萬臺幣差不多摺合200多萬人民幣。之後我們就試圖先跟歐洲、法國甚至日本等有關方面聯絡投資,他們一聽三個導演沒興趣,而且這種電影本來就非常難賣,除非製片人有非常強烈的企圖。而且時間緊迫,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們兩個最後放棄。我說這樣最好,大家都不要拍,因為沒有把握,到時候會很慘,而且資金問題到時候會給公司一個很大的壓力。結果在去年12月中旬時,我們決定不拍了,但是“新聞局”有一個規定,我申請了這個片子,我得到了這筆輔導金,你不拍就要賠10%,就要賠90萬。我想賠90萬,那我就拍好了,我一個人拍。但是因為這部影片的規格分作三段,而故事內容可以修改再送審,我決定對片子作一些修改。他們同意了,第一段是我自己的故事,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第二段的故事不一樣,我要改。第三段講的是現代,我就全部改。改了三段,好,我從第三段開始拍,我又找舒淇回來拍。但是3年來舒淇一直在思考是否繼續做演員這個行當,因為她拍了《千禧曼波》以後開始意識到做演員其實是一條非常難走,而且非常不容易的路,想了很多,但拍得不多。我告訴她說,你錯了,你應該是一邊拍一邊想。然後我回頭找她,我把第一段故事說給她聽,她有興趣;第二段也有興趣;第三段,找不到現代的感覺。正好我們公司拍另外一部新片子,那個主角本身的背景很有意思,我把它整理出來給舒淇看,我說這樣有沒有興趣,她說這個角色她有興趣。你就要讓她有興趣,覺得有挑戰性,她才會做。第三段開始拍,但因為舒淇跟張震雖然以前合作過,但是默契還不是那麼好,所以需要一點時間磨合。我們拍了很久,拍到第二段剩下12天的時候,其中有段情節要叫他們講“古漢語”,因為閩南語中保留著許多古漢語,這不可能,我於是把它變成默片。拍到最後一段,也就是第一段的時候,我們開始拍60年代。60年代最難拍,為什麼?因為所有東西都會有細節變化,所有的建築、材料、門面都在,但問題是以前的木門現在變成卷門,整個細節都在變,街上很難找景!還剩下6天,第一段我是用6天拍完的,我喜歡這個時候,我喜歡一種壓縮的限制性,我完全就在一個限制的時間跟空間裡面來挑戰自己,我感覺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