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真不知會如何悲傷
幾人俱是沉默,雪澈想了一想,便在床前坐了下來,晏嫿毫不猶豫的跟著坐下,然後是夙妍。鳳流羽略一沉吟,便招過一個人吩咐了幾句,也在床前坐了下來,妖凌風反覺訝異,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也坐了下來。
他們決定侵入她的識海,與她共抗心魔此舉可稱逆天,很危險,很瘋狂,只要一念之差,就會萬劫不復,卻不得不為雪澈說的沒錯,花解語的確是在歷劫,而且,是在湛然死去,她昏倒在鳳流羽懷中時,就一頭栽進了一個幻境之中。起先,尚明知是幻境,卻用盡所有辦法,怎麼都無法脫身,漸漸的,便有些迷茫,分不清似幻似真
恍惚中,似乎是她初入人間,正是數九寒冬,天空中飄著鵝毛般的大雪。她正抱了膝坐在破廟一角,衣衫單薄,毫無修為,已經冷的全身都麻木了,好像下一刻就會在這樣的酷寒中死去。遙遙的,似乎有腳步聲傳來,一步步輕捷快速,一下一下的敲著她的耳膜忽聽吱啞一聲,門被人推開了,她張開眼睛時,便見一個藍袍男子推門而入
他的長袍是那樣極致的藍,在無邊無際的雪中愈是顯眼,好像新雪中一塊寒玉,清俏俏的冷,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是天上的太陽,那樣熱烈,那樣溫暖他正看著她,微微含笑,那樣明朗舒展的五官,那樣晴天麗日般的笑,讓人看在眼中,心都晴了起來。
她望著他出神,他卻直走到她面前,脫下了袍子,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半跪下來,密密的擁緊了她。那樣的寒冷中,這個懷抱出奇的溫暖舒服,她竟不想掙開,一直到他把她抱入懷中,在她耳邊柔聲笑道:“好語兒,你不認識我了麼?”
她覺得他太熟悉,太熟悉,熟悉的像自己的手,可是卻偏偏怎麼都不記得。可即使不記得,她仍舊覺得親近,覺得歡喜,好像再看到這張臉,看到這個人,看到他平安太難得,讓她不由自主的彎起唇角。她喃喃的道:“你是誰?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他不出聲的嘆口氣,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對她微笑出來,“我叫湛然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是一隻小烏鴉,是一個最最聰明的小丫頭,喜歡吃甜甜軟軟的東西,喜歡聽畫眉和百靈鳥兒唱歌,喜歡收集芭蕉樹葉上的露珠泡茶,喜歡睡覺的時候視窗能看到月亮”
他一口氣說了太多,她聽的愕然,道:“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我從來沒有跟人說過”
他微笑:“何必要你說,我才知道?因為我是湛然,而你是花解語,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放在心上”他側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我來遲了,小語兒,不要怪我,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她什麼都說不出,只是怔怔的看著他,由著他把她抱了起來,外面仍舊雪花飄飄,寒風呼嘯,可是這個懷抱卻異常溫暖,她整個人縮在他的藍袍裡,他不時的幫她拉好袍角,星瞳溫柔欲滴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兒,掌心接住了一朵雪花,微微的涼意之後,瞬間化去這讓她覺得,也許一切都是真的,夢中才會有的美好情形,正在身邊上演一直到他抱著她進了一間庭院,小小的,安安靜靜的,月洞迴廊,假山魚池,階下栽滿了芭蕉樹,碧綠瑩瑩,春意盈然
她愕然,回頭時,身後仍舊是冰天雪地,可是抱著她的這個人,卻一步步將她帶進了春天。這種溫柔呵護合入心坎般美好,這個人,這個名字,這個她曾經渴望過的庭院,全都合入心坎般美好她一時竟覺得醉了一般,緩緩的伸手,撫上他的面頰:“湛然你是從我夢裡走出來的麼?”
他微笑:“傻語兒,我是從你心裡走出來的”心裡麼?湛然住在花解語心裡?她微微發怔,身上一暖,他已經把她抱進了房中,房中暖融融的,陽光明媚,一床一帳,一桌一椅,都與她夢中一模一樣。
這是她的家麼?不,這是他們的家麼?怎麼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花解語也會有這樣的好福氣。他把她放在床上,抽開袍子,用被子包住了她,一邊蹲下來,幫她脫掉了鞋子,將她微嫌冰冷的小腳尖,握在了溫暖的掌心,然後抬眼一笑,柔聲道:“語兒,你放心,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自此之後,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護著你,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她一陣恍惚,好像在前一刻,還有那樣一個藍袍磊落的男子站在陽光下,對她微笑,笑吟吟的叫她的名字。那般倜儻清逸,又那般機敏促狹,他會毫不猶豫的護著她,對美貌的孔雀公主棄如敝履,一邊冷冷的說,“我從來不打女人,但是,惹到我的小語兒時例外。”也會拎起人家的本命尾翎,舉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說一句“送語兒做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