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拂櫻搖搖頭,勉強笑說,“我身子沒事,只燒了一片衣裳,隔間匹帛鋪裡買件現成的換上走就是了。”隨後望一眼文迎兒,“這東西,是要緊的。”
李氏匆匆趕到,著急地道,“這有什麼要緊的,這火是他家起的,還砸了你呢!你還買什麼?那金蝶子都掉了兩隻了!”
文拂櫻卻已經付了錢,還囑咐店家再幫她將金蝶鑲嵌進去。
文迎兒卻明白,文拂櫻對自己的端容行止十分看重,一丁點都不能在人前露怯或被看輕。即便是方才,她也不會顯出絲毫狼狽,一定從容處之,了了一笑,大度而為。這東西她一定要買了。
文迎兒仰頭望去,文拂櫻所站的位置,上方正好是二層樓階可夠到那天頂處。這燈真是自己掉的嗎?若是她沒有被那藍抹額吸引開,會否砸的便是自己?
驚魂甫定,三人從那店中出來,文拂櫻果然去隔壁換買衣裳了。過了片刻換得一件杏黃色的褙子,她在裡面也重新梳了鬢髮,款款地走出來。
文拂櫻不忍叫她一個帝姬等著,一出來就扶著她道:“折騰了半天,走累了麼?”
文迎兒客氣:“倒還好。”
“娘呢?”
李氏沒好氣地說,“我能好麼,你差點燒壞了,可還嫁人麼?”
文拂櫻跟她娘投一個撒嬌的眼神,卻仍然是持重的,笑說,“我嫁什麼人,我自當一直陪著娘啊。”
李氏瞪一眼,“我還不知道你,你還有什麼指望,勸也不停,讓你一直等……”
話說到這裡立即停了,文拂櫻忙說,“咱們走去前邊茶水那裡坐一坐罷,喝點涼水吃個點心解解乏,再回去。”
李氏白她一眼,“那不是自然,出門上街哪有不吃東西的。”但突然又對上文迎兒的眼睛,立時軟弱了許多,低聲問:“那……還是迎兒決定罷,若不然咱們就立即回去,家裡做也快的。”
文迎兒搖搖頭,“無妨,就去罷。後頭跟來的人也渴了。”
一行人進了前邊不遠的李百兒茶樓歇腳,坐下後,那李氏就點了幾個點心和水,他家招牌寫著一個“天香百神水”,李氏便問,“這水什麼做的?”
那小二道,“百種花果釀的,加上龍井,”於是將釀壺拿出來給她聞了一聞,李氏道,那上些罷。隨後點了幾碟乳花、蜜餞子。
一行坐了兩桌,穿常服跟過來的小廝侍衛一桌,她們三個一桌,都點著吃了喝了。那百種花果的水果然是味道極香,眾人讚不絕口。
文迎兒順著問文拂櫻道:“大姐往後有什麼打算?”
文拂櫻:“你是想問我嫁人麼,我大約過個幾年,去道觀當姑子罷。嫁人並沒有什麼意思。”
文迎兒對她與馮熙的事知道的不多,只聽絳綃提起,原先的婚事定的是她與馮熙,她是因為自己的突然插足,才被改了這婚姻。這麼說來,自己倒是破了旁人命運了。
李氏也嘆說,“這孩子倔,看不上旁人,都不知有多少婆子給我遞帖子了,你爹的那些同僚各個爭先恐後地找人上門來,可這孩子卻偏說再來便上……”
“娘!話休!”文拂櫻頭一次露出生氣的表情,眉頭狠蹙,李氏的“吊”字就沒說出來。
文迎兒吐一口氣,這又是一個為馮熙而情根深種的。
又坐一會兒,李氏稱尿急,於是一眾人忙上車去。文迎兒仍和文拂櫻坐在一起,車在前頭,李氏車在後頭,結果過得半晌,李氏的車越了過去,那駕馬的跟瘋了似的跑在前,東倒西歪地險些撞了路人。
文迎兒聽到聲響,掀開簾子問:“前面那車伕怎麼了?”
文拂櫻莫名:“娘有這麼急麼?”
“不是娘有事罷?” 文迎兒突然想到甜棗餅,還有今天文拂櫻發生的事,臉有些發白,
“她一向慢吞吞的,急也沒見急成這樣。”
回到文宅一下來,李氏跟前的媽媽突然急匆匆地衝出來,一看見她們就大哭一聲,“大姐兒!我先去請大夫去!快去看看夫人罷!”
這媽媽真就哭了一聲就不敢哭了,匆匆忙忙地坐上了馬車讓人開道。文迎兒立時心冷,正恍惚間,文拂櫻已經衝了進去。
文迎兒摁著自己心跳,手越加發涼,走到堂屋內,見李氏起了滿臉的紅疹,在向著夜壺不停嘔吐,嘔個不止,手腳都在顫抖。
那孔小環的死狀立即在她眼裡重現一般,她猛地一抽。
文拂櫻更是一臉慌張地為李氏拍背,神色死灰,一句話也不說,只李氏微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