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託您的福,賣了幾幅畫。”抬頭望橋,小女孩用她嘹亮的嗓子回答。
包著頭巾的婦人笑道:“那就好。這裡還有個窩窩頭沒賣出去,先填填肚子,你趁熱吃了吧。”
小女孩的氣度不卑不亢,微微一笑。“謝謝大嬸。”
她接過窩窩頭,索性也不收拾畫具了,撥撥地上的乾草,在柳樹下坐了下來,一邊欣賞晚霞,一邊優閒自口在的吃窩窩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她被橙紅轉沉的景色迷得忘了時間。
“語妍!”
沈少衡氣喘吁吁的來到橋畔,看到她正對著天空神遊,暗忖幸好還趕得及替她拎那些沉重的畫具。
見到來人,羅語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拍拍衣裙的草屑站起身。“沈大哥。”
沈少衡壓抑住怦然的心,鎮定的朝她走去。
“晚了不回去,不怕捱罵?”看了一下天色,他溫柔的問。
粗布衣裙無法遮蓋她的美貌,她有雙明亮有神的瞳眸,看起來是如此早熟,幾乎要使他有種錯覺——她知道他的情意,只是聰明的保持緘默,只因他們的身分太過懸殊。
羅語妍神采奕奕的笑道:“晚霞太美了,為了一飽眼福,捱罵也很值得。”
“你總是這樣。”他的聲音裡滿是憐惜。
如果她是他的,他絕不會禁錮她的自由,他會為她買下她愛的天空,如果她是他的……唉!
他知道她才十二歲,也知道十二歲的女孩足以當一個男人的妻子,可是,要他怎麼開口對她訴說他對她綿長的情意?
他怕會嚇到她呀,畢竟在她心中,他一直是她的“沈大哥”,角色定位得太久,要轉換成“情人”或“夫婿”似乎都很困難。
再說,他的父母根本不會答應他娶一名小孤女為妻,她在羅家微不足道的地位甚至比下人更糟。她是個只能逆來順受的養女,沈家雖非大富大貴,但在東風縣也算有頭有臉,怎能容得下這樣身世不明的媳婦呢?
“謝謝你來幫我提畫具,我們快回家吧,否則就會如你說的,我要捱罵了。”羅語妍笑著開始收拾她的畫筆及宣紙。
她是如此的樂天知命,收拾畫具的身影輕快無比,彷佛等著她回家的是一頓熱騰騰的飯菜和溫暖家人的笑臉,可是事實明明不是如此。
“好,我們快收拾。”沈少衡心裡的感觸只能化為深深嘆息。
他一路伴她走回羅家,希望短短的路程永遠不要到,但這不可能,羅家還是到了。
沈羅兩家毗鄰而居,可是他對羅語妍過的苦日子卻一點也幫不上忙,只因連他自己都還在雙親的羽翼保護之下生活,尚未獨立。
他爹孃根本不希望他和羅語妍走得太近,所以他對她的困境是心有餘而力不
足,只能暗自懊惱。
“我進去啦。”羅語妍背著畫具溫柔一笑,對沈少衡揮揮小手,自若地推開大門走進去。
她筆頁的進入大廳,廳裡坐著她的養父母羅大田、羅葛氏和他們的女兒羅文文,他們正在大嚼點心及瓜果。
“爹、娘,我回來了。”羅語妍在廳裡停住腳步,她對他們三人的臭臉早就習以為常,也知道晚歸的自己必然會被三堂會審一番。
“還知道回來?”羅葛氏不滿的瞪著她。“說,你又野到哪裡去了?”
羅語妍知道自己不必搶著回答,因為——
“她還能怎麼個野法?”胖臉一撇,羅文文重重一哼。“還不是又到麗水橋下裝可憐,博取外頭那些蠢蛋的同情。”
她最討厭語妍那雙漆黑晶亮的眼睛,每當被語妍看一眼,她就會不由自主的心慌,甚至連講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真是笑話了,她心慌個什麼勁兒?她才是羅家正牌的小姐耶!
雖然語妍也姓羅,也叫她的爹孃為爹孃,可是誰都知道這個小蠢婢是她父母十二年前在門口撿到的,原本打算給她的白痴哥哥當童養媳,誰知道她哥哥八歲那年淹死了,讓語妍撿了個大便宜,輕鬆篡走羅家的二小姐之位,更是氣死她了。
要怪都怪她那個沒用的爹,說什麼羅家在地方上好歹也有點頭臉,不能讓人家說閒話,因此她哥哥死後才收養了語妍,害她現在要和語妍以姐妹相稱,平白無故讓語妍高攀她。
還有一點教她忿忿不平,那就是兩人都是十二歲,可她肥胖臃腫,而語妍卻纖細苗條。老天,這是什麼道理?
每當他們全家一起出去,眾人欣賞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