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她,就開始我們的感情。”“是的,可當時只是一種計劃。我以為等我們終於安全地解救了她,就不再虧欠她什麼了。可是看到她我才知道,我做不到,我不能傷害她。她比我更需要你。”“那我們呢?我們的感情怎麼辦?”聲音焦灼而愴惻,充滿痛苦。是誰?誰呢?他們到底遇到了怎樣的愛情磨折?又將何去何從?我沒有聽到回答。神智不由自主,又像風箏般飄了開去。越飄越高,越飄越遠,一直飄進自己的家。我看到窗臺上的梔子剛剛開花,芬芳馥郁,我自己親手結的貝殼風鈴叮咚輕搖,底端有一隻虎紋貝微有破損,早該換掉,一直沒心思,梳妝檯有一個星期沒整理了,已經落了灰,媽媽又該嘮叨了,床頭放著一本看到一半的金庸武俠小說,北喬峰南慕容鬥法一節。不知怎的,所有的細節都異常清晰,連窗簾上的流蘇都歷歷在目,讓人怎麼都不相信那是一間空屋。我甚至還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睡覺,心裡納悶,我人在這裡,那躺在床上的是誰?如果那個是我,那麼我又是誰?想不通,所以醒了,鼻端又聞到濃濃的福爾馬林味。實在熟悉,倒反而讓自己一下子清醒過來。第一個印象是許弄琴來了,但是接著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白色的屋子裡,透過微弱光線,可以看到半截門簾上寫著“第二觀察室”字樣。哦,是了,恍惚記得誰說過第二觀察室的環境不好的,怎麼我還沒有換病房嗎?門被推開了,有人輕輕走進來。我猜大概是醫生,很想睜開眼睛來同她打個招呼,可是眼皮子沉沉地沒有氣力。朦朧中,我聽到女醫生上帝一樣權威的聲音劃破寂靜:“觀二有個女患者死了,讓太平間推車來。”觀二,亦即第二觀察室,也就是我現在睡的地方。那個女患者,是說我嗎?我死了?難怪剛才會看到自己魂離肉身,原來我已經死了?我忽然有點害怕,既懷疑現在的思維來自於自己死後的靈魂,又擔心也許自己還沒死透,卻被他們活活送進焚屍爐。門開了,有穿白大褂的地獄使者推車而進,他們熟練而輕輕地搬開我旁邊床上的患者,放到車上重新推了出去。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有什麼可說的呢?賣油翁早已解釋了一切:無他,惟手熟爾。屋子又靜了下來。原來死的不是我。原來我還活著。我放下心來,忽然想起以然給我講過的他大學學醫時的段子,實驗室的樓梯口常常堆放著沒來得及清理的死屍碎肢,有時麻袋口沒扎嚴,常常會掉出點零件來,一隻胳膊半條腿什麼的。他們天天從旁邊經過,該談笑談笑該吃飯吃飯,習以為常,視而不見。有時興致來了,會像頑童踢易拉罐那樣飛起一腳,口中高喊:“射門!”將一隻手踢飛出去。而另一個人則立刻響應:“接球!”再踢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