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公度沉穩地笑一笑,道:“世上儘管有千百種人,可是在年輕如他們那一對之時,他們的想法及反應,都和別的青年差不多。女史放心,讓他們多談談,感情就會迅速生長。”
洗女史道:“話雖如此,但兩個時辰的時間,在我們來說,太長久了一點,甚是可慮,在他們來說,又太短促了,短得不夠建立深厚的感情。”
龐公度搖搖頭,道:“他們的情況不同,猶如在危難的孤舟中共過了患難,為時雖短,卻可以產生一輩子忘不了的友情。”
洗女史訝道:“他們哪有同舟共濟的情況呀?”
龐公度道:“我只是比方而已。女史可知道,翠蓮時時流露出她的絕望心情.這對公孫元波會是強烈的刺激,所造成的印象,好像用刀劍刻在他心頭一般。她越是得到他的關心,就越忍不住露出絕望,這就使得公孫元波反覆尋思不已。兩個時辰,可以抵二十年之久!”
洗女史佩服地道:“你的道理,往往好像是無中生有,可是叫人不能不信服,但下一步呢?”
龐公度道:“要使他們成就好事,下一步我得親自出馬了。”
他說這句話的兩個時辰之後,來到公孫元波的房間。此時天色已經昏暗,房中掌起明亮的燈燭。
第十六章 玉鉤斜之秘
龐公度向公孫元波使使眼色,才道:“公孫兄,你目下反正無處可投,同時在敝局之內自無風險,希望你暫時留下。”他又吩咐俞翠蓮道:“翠蓮,叫人把飯開到房裡來。”
公孫元波聽俞翠蓮說過有人窺伺,所以明白他使眼色之意,當下不敢和龐公度談到當日之事,只淡淡道:“在下身為俘虜,龐兄愛怎樣處置都行。只是有一宗,在下一直躺在床上,很多事都很不方便。”
龐公度伸手在公孫元波身上捏捏拍拍,然後道:“行啦!你可以起身,亦可行動自如,不過在三五日之內,你的武功受影響而大見削弱!”
他說這話時並沒有打眼色。公孫元波忽然微感惶惑,忖道:“他這幾句很可能真實不假,因為我終究是個外人,就算在此處多呆了三五日,有著危險成份在內,他仍不必過於介意。”
這時他只好應了,並且試著移動身體,果然很快就能坐起了身,接著離床下地。
俞翠蓮替他打了一盆熱水,洗面嗽口,接著又為他略略梳了頭,拿了一頂家居戴用的浩然巾給他戴上。兩名使女提著食企進來,就在房內的八仙桌上擺好,一共熱騰騰六盆菜、一大硫酸辣湯,還有饅頭面條等,十分豐盛。
龐公度和俞翠蓮都坐下陪他用飯。俞翠蓮見他吃得狠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笑道:“公孫先生胃口真好,叫人看了自己便覺得餓起來啦!唉!我真羨慕你。”
公孫元波訝道:“羨慕?你是個女孩子,吃起飯來可不能像我這副樣子。”
俞翠蓮道:“我不是羨慕你的飯量和吃相,而是羨慕你的氣魄。我若是處身於你這種環境中,一定吃不下一點東西。”
龐公度笑一笑,道:“我們男人講究這種英雄氣概。你身為女子,當然不同啦!你且去砌一壺好茶來,我有話與公孫兄談。”公孫元波放下筷子,摸摸肚子,道:“我好像已餓了很久,但記不起有多久啦!龐兄可否相告?”
龐公度道:“你已昏倒了兩天之久,不過,廠、衛方面顯然毫不鬆懈,反而增加了很多人手,把京師九城以及京畿附近百數十里地面,幾乎都掀開細搜。”
公孫元波尋思一下,道:“這樣說來,東廠和錦衣衛都是志在必得啦?”
龐公度做個手勢,請他到一旁落座,道:“正是如此。據我所知,東廠和錦衣衛多年以來,權勢重大,辦的案子大小都有,其中有不少震動一時的大案,可是說到辦案時的緊張嚴重,這回還是頭一趟,可以說是已傾全力搜捕你。順便奉告一聲,廠、衛這兩個組織有不少高手從來不必出動的,這回都親自出馬。”公孫元波淡淡一笑,道:“龐兄恐怕是言過其實吧?”
龐公度訝道:“公孫兄竟不相信這話?為什麼?”
公孫元波仍然以淡淡的口氣道:“假如東廠和錦衣衛已傾全力搜捕於我,你們這兒豈是安全之地?貴局憑什麼不畏東廠和錦衣衛?退一步說,即使此地戒備森嚴,不虞廠、衛之人闖入來,但貴高也必定得把我的蹤跡盡力掩藏,例如這兩個使喚的婢子,便不該給她們得悉,何況還當著她們談到東廠和錦衣衛捉拿我的事。”
他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堅定自信的意味,又道:“貴局窩藏要犯,並非普通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