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不假思索地將枕頭塞入被中,從帳後溜出,幽靈似的升上了二梁。房間未加建承塵,屋樑桁架皆可藏人。
怪事產生了,窗閂自退,窗門悄然而開,但不見有人。
一陣狂風捲入房中,燈火搖搖。接著,狂風倏止,而燈火開始變色,火焰上升,但紅光已斂變成一道青綠色的火焰,全房頓成幽暗的鬼蜮。
微風颯然,一團小白氣飄入室中,開始旋轉,愈旋愈大,最後變成一個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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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店陰風
柏青山正準備夜探白雲崇梵寺,尚未動身,但發覺窗外風聲有異。他警覺地升上屋樑藏身,以為有人前來行刺。剛躲好,窗門自開。
燈火變色,變成了幽暗青綠色的鬼火。
白氣入室,微風颯然,鬼火跳動,令人毛骨悚然。
小白氣旋動,片刻間便漲大百倍,逐漸形成鬼物的形態。最後,終於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白無常。
樑上藏身的柏青山心中一冷,只用微閉的一個眼睛,冷眼旁觀下面的變化,據說邪不勝正,心正的人看不見鬼魅,眼神可令鬼魅自毀,因此他只用一隻微閉的左眼向下細瞧,以免將鬼魅嚇跑。
白無常虛空飄浮,向前一跳,哭喪棒一挑蚊帳,發出一聲鬼嘯。
帳中一無動靜,被中的假人毫無異狀。
白無常等得不耐煩,拘魂牌猛地向床中擊下。接著陰風乍起,白無常飄然出了視窗,在視窗變回一團小白氣,冉冉消失在夜空中。
窗門自閉,燈火復明。
柏青山一躍而下,自語道:“妖道已探出我的住處,派鬼物來嚇我。”
他掀帳向床上瞧,衾被與裡面的枕頭,竟然腥臭撲鼻,有一灘灰藍色的漬痕。
“妖道邪法高明,不僅是以鬼物嚇人,而是可用鬼物傷人了。”
他重新升上屋樑靜候變化,床上他放了一張木桌。
三更的更鼓聲傳到,鬼物果然去而復來。
這次窗門不開,先是燈火的火焰跳動。變成青色的火焰,與先前一般怕人。
“妖道又來了。”他想。
綠氣透窗縫而入,像一條綠色的火焰,長有三尺,入窗便變成一把鋼刀,直向床上飛去,穿帳而進,帳立即出現一個碗大的破洞。
“克勒……”鋼刀削掉了一條桌腿,在帳內繞飛,折木聲清脆。
剛刀連繞九匝,木桌成了一堆碎木,衾被稀爛。
柏青山虎目怒睜,閃電似的拔出辟邪劍,向下飛擲。“叮”一聲怪響,辟邪劍擊中了鋼刀。
燈火重明,鬼氣全消。
他飄身而下,一把便抓住被辟邪劍壓住的一柄六寸長,似鐵非鐵似木非木的小刀,冷笑道:“老道,你在自掘墳墓。”
驀地小刀在他手中扭動掙扎,似要掙脫而飛,像是活的。
他咬破舌尖,噴出兩星血珠沾在小刀上,小刀立即停止掙扎。他手疾眼快,一把便撕下了刀上的一張貼在刀身上的小靈符,納入懷中冷笑道:“你跑不掉的,妖道。”
“他將小刀綁在辟邪劍的劍把上,然後熄了燈火,跳窗走了。
光綠坊是城中最大的一坊,南首便是東大街,這一帶皆是住宅區,環境相當幽靜,附近亭院甚多,但樓房出色的甚少。白雲崇梵寺的天心閣與梵音堂,是附近最出色的建築,只要登高一望便可一覽無遺瞭然於胸。往北,便是黃華山的山麓,街道延伸至山腰,向上走須經過不少石級。
他不用飛簷走壁的輕功從屋頂走,而是沿街道隱起身形逐段而行,避過巡更的更夫與巡夜的丁勇疾趨白雲崇梵寺。
剛折入至白雲崇梵寺的街口,左面屋簷下突然射出一條黑影,以奇快的身法一閃即至,疾衝而來。
他倏然止步,左掌徐徐伸出,蓄勁待發。
黑影在他身前八尺處突然止步,袍袂飄飄,黑夜中,亦可看出是一箇中年和尚,攔住了去路不言不動,用陰森森的目光冷然注視著他。
他心中有數,猛然以龍騰九霄身法上升,腿不彈肩不晃,突然沖霄扶搖直上,迅捷無倫地升上了街右的瓦面。
和尚也快,大鵬展翅跟蹤躍登,表現得十分出色。
“好,咱們較量較量。”他想,立即飄身而下美妙地以“飛花落絮”身法著地。
和尚這次差了半分,在半空中略一停頓,在風聲呼呼中,後發同降。剛一沾地,柏青山如勁矢離弦,又上了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