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對武器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有些地方一個縣才有十把弩箭,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大人,小的不敢說謊。”吳族長見張貴嚴肅起來,有點慌張:“也就兩天前的事。”
張貴皺了皺眉頭,還是不說話,此時馬族長插話道:“張大人,小的可以證明,吳族長為人雖然有些壞心眼,可從來也沒說過謊話。”
張貴想了一下,把大旗叫過來,吩咐他跟吳族長回馬寨主,然後順路追查一下,看還能不能找到那幾個小兵。
“你們都回去吧,日後有什麼事都要好好說話,千萬莫要再打鬥了。”
等兩位老族長離開,陸心源試探道:“大人懷疑吳族長?”
“不,張某懷疑這些小兵是韃子的逃兵。”見陸心源疑惑的看著自己,張貴解釋道:“今年北方大旱,若這些小兵真是韃子的逃兵,恐怕今年的戰爭要提前了。”
“那,那怎麼辦?”陸心源畢竟是文官,戰爭對於他來說很遠,卻又很近:“朝廷糾紛不停,韃子若大規模南下,該怎麼辦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能有什麼辦法?”張貴苦笑,道:“張某隻希望戰火遲點再燒,沿江將士各懷鬼胎,張某之所以不整軍,就是怕把這些將士推到韃子那邊。”
“只是,只是這戰火一起,就由不得張貴了。”
“張大人乃國之棟樑……”
“陸老,象山大學開學在即,陸老乃當朝大儒,”張貴連忙轉移話題,道:“張某自領均州節度使以來,常為銅臭而煩惱,所以不得不重視商人,然而商人重利,張某不欲重利而影響象山大學的發展。”
“張某認為,商人經商,學子經營學問,若兩者不分,則影響深也。”
陸心源沉思片刻,才道:“竊謂學者於此,當辨其志。人之所喻由其所習,所習由其所志。志乎義,則所習者必在於義,所習在義,斯喻於義矣。志乎利,則所習者必在於利,所習在利,斯喻於利矣。”
陸心源說這段話有點長,張貴仔細想了片刻,才明白他說這段話的意思,儒家以義利判君子小人,其核心問題是辨志。人的認識來源於日常生活中的習染,而習染的結果卻決定於你的志向如何。志於“利”者,必被“利”所趨,志於“義”者,則以“義”為行為的準則。所以為學之要在於立志。
“張大人有志教化百姓,那是天大的一件好事,然而百姓教化之後,不僅僅欲言其利,更要言其義。”
“老夫聽聞張大人取士不拘一格,凡有所學的人,不管是老農抑或是匠人,皆可自薦,此乃大善也。”陸心源說了半天,其實還是拍了拍張貴的馬屁股。
張貴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他不拘一格降人才,是因為在他眼裡這些人還都是人才,標準不一而已:“張某做得遠遠不夠也,四野之內,皆是才人,天下孤僻,皆是能者,張某欲使人盡其才,各盡所能,還遠遠不夠也。”
陸心源點頭,道:“科舉取士久矣,名儒鉅公皆由此出。今為士者固不能免此。然場屋之得失,顧其技與有司好惡如何耳,非所以為君子小人之辨也。”
“而今世以此相尚,使汩沒於此而不能自拔,則終日從事者,雖曰聖賢之書,而要其志之所鄉,則有與聖賢背而馳者矣。推而上之,則又惟官資崇卑、祿廩厚薄是計,豈能悉心力於國事民隱,以無負於任使之者哉?從事其間,更歷之多,講習之熟,安得不有所喻?顧恐不在於義耳。”
這人怎麼都喜歡賣弄文采,張貴心中暗罵了一聲,科舉制沿襲已久,科舉取士的標準,是看其做文章的技藝如何,及是否投有司之所好。這樣,它引導人們習尚的只是對技藝的追求和唯利是圖的風氣。
怎麼能不使人“喻於利”,又怎麼能不與聖賢的教導背道而馳呢?陸心源的建議是為克服這些蔽害,必須提出“立志”。立志,就是不以科場得失為目標,而以“義利之辨”來決定做人的標準,這就是去名利之念,不徇流俗,以聖賢為志,以治平自任。
陸心源認為以這種態度來問學,才得“正學”。否則,“更歷之多”、“講習之熟”,也只能適得其反。
張貴覺得自己有點雞同鴨講的意思,陸心源也提不出什麼具體意見,說白了就是抓思想教育,抓政治教育,這些方法張貴比他懂得更多。
“先生所言大善,”張貴撫掌笑道:“今,張貴初到江陵,萬事待之,張某欲請先生任荊湖政協使,荊湖之政凡不合民意之事,荊湖之策凡是有利而無義之策,先生皆可到衙門,直陳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