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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去此或亦非遙。此地既有小山,倘放山頭鳴槍,槍聲可達一二十里外。玉林聞槍聲,知餘所在必出。出則山頭可以遠望而見之。萬一鳴槍之後,仍不出,則必填飽狼腹矣。然後委而去之,亦無疚於心矣。乃以此意告眾。且約以各發十槍,一小時再不至,即行,眾勉從之。持槍登山,餘隨之往,一時眾槍齊鳴。未幾槍停,眾四處眺望。逾十餘分鐘,果見有人策騎疾馳而來。近視之,則一番人,抱玉林坐馬上至矣。眾跳躍歡呼。玉林亦笑語相答。下馬,互相慰問。玉林曰:“我前日因足痛,行稍緩。初猶見君等前行,力疾而進,終不可及。漸行漸遠,遂不見君蹤跡矣。又再前行甚遠,忽見山邊煙起,以為君等在此。竭蹶至其地,見獵番四人,坐帳幕熬茶。我一時大驚,認為蒙古喇嘛之隨從在此,自念命休矣。獵人初見我,亦甚驚訝。繼見孑身至此,乃延入帳幕坐。此言語不通,以手示意而已。獵番知餘窮途飢甚,款以麵食牛羊肉,已飽食三餐矣。但不審君等何往,又不敢貿然而行。適聞槍聲甚急,獵番頗驚疑,我知為君等行獵至此,以手語示意,始同其乘馬出。果與君等遇矣。”言訖,眾既幸玉林克慶生還,復得獵番可為嚮導,皆喜不自勝。憶自蒙古喇嘛身死後,久迷塞外,日暮途窮,已無生還之望矣。不圖中流一壺,復遇獵番。謂非有天幸耶。然非餘側隱之一念,恐亦不能獲此意外之奇緣。銅山西崩,洛鐘東應,感應之理,捷如影響,亦奇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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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艽野塵夢》第十一章 至柴達木(1)

次晨出發,番人乘牛前道。餘等日乘青牛,夜宿帳幕,飲食供給,亦極豐厚,眾心大慰。其渡水二十餘道,愈行水愈深。陸無道路,水無津樑,使非番人無由辦法。餘等足皆凍,一沾生水,即腫痛不能行矣。沿途樹木青蔥,高達丈許,道路紆曲,不可辨認,時而穿林,時而渡水,氣候雖寒,景物清幽,心神安適,縱轡徐行,行十六日,至柴達木。無數蒙古包散佈廣原,居民殷繁,儼然內地村市也。

柴達木譯音“柴丹”,昔為青海王庭。清初,嶽鍾琪破羅卜藏丹津十餘萬眾,即此地也。為內外蒙及新疆入藏要道。蓋由哈喇烏蘇而北有三道,中東二道至西寧,西道至柴達木,再西(應為東--校者)進約千里方至西寧,此路甚迂遠,且經醬通大沙漠,數千裡無人煙,徵行至苦。中道瘴疫甚盛,魏唐北伐,皆遇瘴而返。東道則石堡一城,素極天險。故吐蕃恃之,憑陵華夏。徵諸歷史,其地艱險如此,以餘身所經歷,則艱險更有甚焉。

柴達木至青海(按:指西寧),尚有五百餘里。其中三百餘里皆鹽淖,須改乘駱駝。遂在此小住。次日遇一喇嘛,相見極親暱。自言甘肅北大通人,而為僧者。來此十年矣。各處番人時延其誦經禱佛,知餘等皆漢人,由西藏回,極稱###班禪之神異,宛然一生佛也。餘實一無所知,姑飾詞應之。喇嘛尤會淋漓,邀餘過飲。餘攜西原同往。至一蒙古堡,即其寄宿處也。獻奶茶糖餅已,又宰肥羊款餘。止之不可。更解去外衣,既而具熟肉麵食,味絕美。又出蒜辣一碟,尤生平所嗜,而久未得食者。一餐之後,果腹充腸。感東道之殷勤,遂忘北來之飢苦矣。

次日,復休息一日,購備麵食,並僱駱駝代步。喇嘛又引一丹噶爾廳商人至,亦漢人久商是地者。雲:“此君明日將回丹噶爾,可為君等伴侶,不須再覓嚮導也。”其人姓周,別號瑤青,年四十許,自言素業商,來青海二十餘年矣。前進道路極熟習。餘大喜,約明日早餐後起身。翌日早餐時,喇嘛復來送行,饋以蒜辣一包。餘稱謝,作別而行。從此行,四十里即入鹽淖。地沮洳難行。一望平原曠野,遍生小草,無人煙,無畜牧,無河流。其土壤,視之似甚堅實,踏之則下陷。餘當以槍托插地上,應手而入,深四五寸,水即隨之湧出,故行鹽淖地,非駱駝則不能行也。

淖中水鹹澀舌,含有毒質,不可飲灌。但每行一二日,必有淡水,或出於淖中,或出樹旁。亦無泉源,無井穴,視之,與淖中鹹水無稍異,非慣行是地之番人,不能知也。故旅行之人,必以皮革滿盛淡水,系駱駝上,隨之行。餘見同行番人,宰二羊,去肉存皮,縫其破穴,從喉部盛水使滿,亦甚便利也,聞商人言:“昔回人大舉入寇青海,馬陷淖中,不能馳騁,大敗而還。且誤飲鹹水,而痘疫大作,死之略盡。自後回人亦不敢再犯青海矣。”

《艽野塵夢》第十一章 至柴達木(2)

行五日過鹽淖,皆平原草地,沿途山漸少,路亦紆曲,時見三五蒙古包,散居山麓道旁,當一日宿於小喇嘛寺,寺外蒙古包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