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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狗異常兇惡,一隻長著黑白雜毛,另一隻灰不溜丘,這年月人都皮幹骨瘦,看上去有點肉的全是浮腫,倒是這些瘋狗,吃死人太多都瘋長得跟小牛犢子似的,嘴邊還沾著血跡,這更刺激了它們的殘暴,從嘴裡發出“嘎古、嘎古”的切齒聲,一個勁往黑驢的脖子下面撲。奇怪的是那倔驢並不逃跑,在原地不停地轉磨磨,不停地將兩條後腿向外狠踢,以抵禦狗的進攻,它顧前顧不了後,鼻子裡噴著粗氣,嘴裡吐著黏沫,卻沒有工夫楊脖發出那著名的長嘶,只能憤怒地發出低沉的噴噴聲……

突然從驢脖子底下傳出一聲孩子的慘叫,郭存先陡然一驚,急忙衝下土坡。他這才看清驢脖子底下還有個男孩子,緊抱著一條黑驢的前腿,黑驢在圍著孩子轉,兩隻狗圍著驢轉,灰狗瞅冷子進攻驢的前面,叼住了孩子的屁股,正塌下腰向外拉。另一隻雜毛狗則繞到前邊來撲咬著驢的臉,讓它顧不了脖子下面的小主人……郭存先明白了,兩隻狗真正想咬的是這個放驢的孩子。他扔掉手裡的大鋸,一邊跑著就從兜子裡拿出斧子,快到跟前了就將斧子掄開,朝著灰狗的後腰硬劈下去!灰狗“嗷”一聲鬆開孩子,拖著一條腿躲開了郭存先,但它並不逃跑,躲到郭存先斧子夠不到的地方又停下來,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他,隨時準備再撲過來。郭存先心裡恨恨的有點遺憾,剛才只是用斧子尖蹭上了一點,若是這一斧子真砍上,當場就要它的命啦。卻也解了那孩子和黑驢的圍,連雜毛狗也轉過頭向他撲來。

呀,你個王八蛋,真是作死啊!他並不躲閃,掄著斧子迎著狗就是一通亂砍……結果是他砍不上狗,狗也咬不上他。灰狗在旁邊衝著他狂吠,像是給同伴加油助威,它這一叫喚,反倒讓郭存先精神不再緊張。狗一叫就說明它怕了,而他的勁才剛上來,依舊不出聲地掄著斧子跟雜毛周旋,身子卻慢慢地向亂叫的瘸狗靠近。他可不想大聲吆喝著把狗趕跑,而是要把它們打死,至少要打死一隻。憋悶了這麼多天,活該這兩個畜牲倒黴,今天晚上要飽飽地吃頓烤狗肉,說不定連今後兩天的乾糧也有了。

忽然從遠處傳來女人撕心扯肺的呼喊聲:“福根!根子!老根子……”

聽到又來人了,連雜毛也不再進攻,卻也不甘心就此放棄,對著郭存先張嘴呲牙,一副隨時都會再撲上來的兇相:“呃兒呃兒汪汪、呃兒呃兒汪汪!”郭存先眼睛盯著雜毛,腳步已經輕輕地貼近了灰狗,他認為灰狗已受傷,自己能更容易得手。狗們可以瘋,他也快瘋了,決不能讓這快到嘴的狗肉再跑了!

女人的呼喚聲越來越近,男孩在驢脖子底下也開始搭腔,“娘呀娘呀”的回應著,這時候也敢哭,也有工夫哭了……不大會兒的工夫,一個女人從大道上離流歪斜地撲奔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根棍子。很快,後邊又跟來一個男人,走路一歪一扭的不利索,手裡同樣也都拿著一件傢伙。兩隻狗看見這個陣勢,只好掉頭開溜,被郭存先的斧子砍傷的斧子灰狗最壞,拐著一條腿跑到郭存先的工具兜子跟前,先用鼻子嗅了嗅,很快又將嘴巴伸進去,叼出了裹著兩個餅子的布包,扭頭狂奔。雜毛跑過去爭搶,兩個傢伙邊搶邊跑,郭存先這下可真瘋了,喊叫著追上去:“渾蛋!王八蛋……”

剛才打狗的時候他嘴裡不出聲,狗叼走了他命根子般的乾糧,卻氣急敗壞地大呼小叫起來……這時候兩隻狗各咬著一個餅子,飛快地越過大道向東跑去,他眼看越追離狗越遠,便憤怒地將手中的斧子朝狗甩過去。剛才掄著斧子跟狗打了半天都未能砍死一隻,這撒了手的斧子又豈能傷得到它們?

眼看著兩隻狗跑遠了,一肚子喪氣,真是窩囊透了,狗沒打著,反倒把自己的乾糧賠上了,今後吃什麼呢?莫非真就得討飯了?他低著頭揀回斧子,拾起大鋸,來到木工兜子跟前一屁股就坐下了。

3 “代食品”(3)

後趕來的男人一條腿瘸,拐到郭存先跟前搭訕:“兄弟,今天多虧你了。剛才狗把什麼東西給叼走了?”

郭存先沒有抬眼皮:“乾糧。”

“不礙事,叫劉嫂給你做新的,做多少都沒問題。”

郭存先揚起臉,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五十上下,闊嘴方腮,眼神精壯。他既然管男孩的母親叫劉嫂,可見他們並不是兩口子。被稱做劉嫂的女人領著兒子牽著驢也跟過來了,可不是嘛,她頂多也就三十歲出頭,小窄巴臉,像個掃帚疙瘩,焦黃蠟瘦,極感動地對郭存先千恩萬謝:“大兄弟,你救了我家福根,我要怎麼謝你呀?”劉嫂一邊說著一邊讓孩子給郭存先磕頭,快點叫伯伯。

男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