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裡的馬路總比白日的冷清,馬路上的風貼著地面一股股地刮來,帶著過往車輛的速度,帶著地表冰涼的氣息席捲而來。陳朗抱著陳子安,陳子安身上裹著他的外套。
陳朗低頭看看兒子的臉,覺得白嫩乾淨實在可愛,他看了一會就出了神,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芮秋說的話,對方明晰乾淨的嗓音竟然說出那麼絕情的話。那些話像是有了實在的形狀和分量,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底。
陳朗一直以來認為自己是主角,他哪怕做錯了,暫時性地出局了,也總有扳倒配角重新登場的機會。可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不過是個陪襯。
到頭來,他只剩一個兒子。
兒子啊。
陳朗把頭埋在陳子安軟軟的肚子上,努力汲取陳子安身上的溫度,那對他而言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風吹過來的聲音格外清晰,陳朗抬起頭,眼角帶著紅,他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從未像現在這樣冷靜過。
“愛情。”他說,“就像個屁。”
他梗著脖子,大跨著步子往前走,鼻子被凍得紅通通的,“我就不信,沒了你……”
他眨了幾下眼睛,聲音有些變調,“我就活不了了!”
49、第 49 章 。。。
陳朗是個行動派,心裡想著要忘掉芮秋這個人,他還真自我麻醉起來了,每天把陳子安交給洛煬,就成天地往工地跑。
魏高承包的那塊地現在又在建一批上千平米的廠房,招了一批農民工泥瓦匠,建築工地熱鬧得跟過年似的,重噸位的貨車載著水泥黃沙石子進進出出地跑,陳朗成了包工頭子,每天要乾的事就是腦門上扣一頂安全帽,單手叉腰像那麼回事兒似的指手劃腳。這種監督工地開工的事他拿手。
這熱夏說過還沒過,太陽依舊熱烘烘地烤著,陳朗光是站著也能把身上的衣裳溼透,他抹了把脖子裡溼噠噠的汗,渾身是久違了的暢快感,頹廢了那麼久,終於找著活著的感覺了,陳朗掏出手機看了眼螢幕上的桌布,陳子安睜著大眼睛,神氣地望著他,陳朗一聲傻笑。
陳朗連忙了一個多月,從夏天一直忙到秋天,自虐似的在工地把一身白皮曬成了古銅色,油晃晃的緊實,乍看銅鑄鐵打的一半,多了幾分男人味兒。
他以為這下總能忘了芮秋,可等他撞見褚博睿和芮秋並肩從一家法式餐廳出來,他還是被深深地刺激到了。
他陳朗二十五年才找著個能逼自己說出“愛”的人,是輕易說忘就能忘的麼?
芮小弈正和孫磊一起吃飯,一撇頭就瞧見獨行俠似的馮辰飛。自從上次在電話裡吼了他一通,芮小弈就沒主動跟他講過話,本來他們在學校見面的機會就不多,即便偶爾撞了個正面,兩人也沒什麼話。
馮辰飛打了份飯菜在一個座位坐下,低頭不急不緩地扒完了飯菜,擱下餐盤走人。
芮小弈看著他兩手插在兜裡,邁著長腿出了食堂,芮小弈險些沒摔筷子上去揪住他暴打。
孫磊低頭把一大碗麵解決掉,心滿意足地揉著肚子,“下午打籃球去不?”
“不高興去。”芮小弈吸溜著麵條。
“去圖書館?”
芮小弈抬眼溜了他一眼,扁嘴,擱下沒吃完的半碗麵條,撂下他走人。
孫磊長手長腳地跟上他,自顧自地抓脖子,“哎呀,俺給忘了,今兒下午俺們社有活動。哎,芮小弈,你去不去?”
芮小弈實在跟他沒共同話說,埋著頭就掀了食堂門口的軟玻璃簾子,不期然地,一雙深色的板鞋落進他的視線。
“吉他不練了?”馮辰飛靠在食堂外的牆上,抱著手臂側頭淡然地看著他。
芮小弈抬了抬眼皮,“喲,這誰呀。”他哼笑一聲,繞身扯著孫磊就從他跟前走開。
馮辰飛倒沒有拉住他,懶得動一樣在牆上靠了會,才轉頭從另一邊下了樓。
下午沒課,芮小弈和幾個同學去市裡的遊戲城玩,幾個人買了一大堆遊戲幣,熙熙嚷嚷的架勢好似把整個遊戲場包場了一般。
一幫人一直玩到天黑,芮小弈玩了個盡興,心情頗為高漲,“什麼呀,那人傻逼一樣還跟我們較勁。”他側著頭跟同伴說話,冷不防撞到前頭一個人。
“不好意思啊。”芮小弈沒怎麼上心地丟下一句道歉的話就走。
“怎麼著,撞了人就走,有這麼便宜的事兒麼?”對方長了一副不好惹的面孔,指著自己胸前T恤上一大灘飲料漬。
芮小弈本來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