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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之後陳小將妻子帶走,兩人卻沒有回到陳家,而是在城中另外賃了一間小房子,夫妻兩個安分度日,十分快樂。陳小在家門口的米店找了份工作,一天三遍往家裡面跑,傍晚時偶爾還帶著陳氏出來看戲。陳氏原來喜愛打扮,濃妝豔抹,性情活潑。經此一事,便無心打扮,神情也總是寡淡抑鬱。好在陳小時時開導勸慰她,又時常帶她出去遊玩。旁人初時總指指點點,後來就習慣了。

林惠然心中亦稍覺安慰,畢竟此事多少和自己也有點關係。幸而沒有釀成大錯。

他這天晚上無心睡眠,想著自出遊以來遇到的種種奇事,遂披衣而起,研磨鋪紙,要將這些故事都寫下來。他剛落筆寫了幾個字。外面似有細碎的腳步聲,徘徊不去。

林惠然心中一動,扔了毛筆,三兩步跑到門口,拉開門,伸出手抓住了正要逃跑的元流火,開口道:“進來!”

元流火披著撿來的麻袋,瑟瑟地邁步進來。

“我等你很久了,這兩天怎麼沒來找我?”林惠然關上房門,彎下腰認真地看他。

“額……”元流火支支吾吾,他嘴巴實在是笨,半晌才說:“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林惠然點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待要問,見他臉色發白,小腿微抖,便微微一笑,指著桌上的熱茶和綠豆糕,叫他吃,又拿起衣架上的披風,扔給元流火。

元流火扔掉麻袋,披上紅色流雲披風,抓起糕點吃的乾乾淨淨,喝了半壺熱水,頓覺渾身舒泰,他扯起披風,抹了抹嘴巴,轉身看向林惠然,彎腰拱手,認真地說:“謝謝林公子。”

林惠然坐在案桌旁,瞧了元流火一眼,元流火生的白淨,說話做事又很幼稚,瞧著比自己小很多。林惠然隨口道:“我有一個弟弟,長得乾淨漂亮,長到六歲時出天花夭折了。他要是活著,大概跟你一般大了。”

元流火坐在書架旁邊的小凳子上,像孩子似的並排雙腿,手指甲慢慢在凳子上劃拉,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林惠然看了他一會兒,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幹嘛要和這人說這些呢。他又正色道:“流火,你知道你生病了嗎?”

元流火仰起臉,有些疑惑:“我……我不知道。”

林惠然認真道:“我前幾日接到書信,才知道你在家鄉生病了,嚴重得不能見人。可是……”他上下打量元流火,笑道:“可是你又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元流火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林惠然走過來,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鼻尖:“因為你是一縷魂魄呀。”

元流火瞪圓了眼睛:誒?是這樣嗎?我明明是一隻毛驢呀。

林惠然見他驚呆,以為自己說對了,十分得意,又嘆息道:“我原本是不信鬼神之說,前幾日親眼見了,才相信。”他想了一會兒,又覺得好笑:“人家妻子離魂去尋找丈夫。你離魂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元流火想了想,說:“我不認識別人,只能找你。你有吃的,還有軟軟的床。”

林惠然失笑:“糊塗蟲。”

林惠然叫他去床上睡覺,自己坐在書桌前,繼續寫字。此時夜色深沉,萬籟俱寂,唯有隔壁傳來沙沙的更漏聲。

元流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索性爬起來,拖著一把椅子坐在林惠然身邊,伸長了脖子看了一會兒,問道:“林公子,你在寫文章嗎?”

“額……不是。”

元流火唸了幾行,也覺得不像平日書房裡讀的那些嚴肅平整的文字,不過感覺挺有意思的。可惜他識字不多,只能隱約看出這裡面講述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林惠然一邊寫,一邊說:“我將這幾天的經歷寫出來,寄回老家。叫家中的書局出版成冊,給感興趣的人閱讀。”

元流火哇了一聲:“你能寫書,好厲害。”停了一會兒又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那你寫成之後,朝廷會給你一個大官做嗎?”

“不會。”

“費那麼多工夫和時間,有什麼意義呢?”

林惠然呲地吸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元流火,感覺對方的大腦跟自己完全不在一個模式,停了一會兒林惠然才淡然道:“本公子不缺錢,也不缺地位,我就愛做這個。你每天閒吃猛睡,又有什麼意義呢?”

元流火被搶白了一頓,默然不語,轉身回去睡覺了。他覺得林惠然一會兒溫柔如水,一會兒又渾身帶刺兒,乾脆不理這種人了。

第二天天沒亮時,元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