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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在了神鼓上,他便也那麼做了。那時他的心裡只有馴鹿的那隻眼睛。安草兒不像別人把樺樹皮恭恭敬敬地擺在神鼓上,而是在走出希楞柱時,順手撒開,就好像一隻飛翔的鳥,不經意間遺落下的一片羽毛。

雖然營地只有我和安草兒了,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孤單。只要我活在山裡,哪怕是最後的一個人了,也不會覺得孤單的。

我回到希楞柱,坐在狍皮褥子上,守著火塘喝茶。

以往我們搬遷的時候,總要帶著火種。達吉亞娜他們這次下山,卻把火種丟在這裡了。沒有火的日子,是寒冷和黑暗的,我真為他們難過和擔心。但他們告訴我,布蘇的每座房子裡都有火,再也不需要火種了。可我想布蘇的火不是在森林中用火鐮對著石頭打磨出來的,布蘇的火裡沒有陽光和月光,那樣的火又怎麼能讓人的心和眼睛明亮呢!

我守著的這團火,跟我一樣老了。無論是遇到狂風、大雪還是暴雨,我都護衛著它,從來沒有讓它熄滅過。這團火就是我跳動的心。

我是個不擅長說故事的女人,但在這個時刻,聽著刷刷的雨聲,看著跳動的火光,我特別想跟誰說說話。達吉亞娜走了,西班走了,柳莎和瑪克辛姆也走了,我的故事說給誰聽呢?安草兒自己不愛說話,也不愛聽別人說話。那麼就讓雨和火來聽我的故事吧,我知道這對冤家跟人一樣,也長著耳朵呢。

我是個鄂溫克女人。

我是我們這個民族最後一個酋長的女人。

我出生在冬天。我的母親叫達瑪拉,父親叫林克。母親生我的時候,父親獵到了一頭黑熊。為了能獲取上好的熊膽,父親找到熊“蹲倉”的樹洞後,用一根樺木杆挑逗它,把冬眠的熊激怒,才舉起獵槍打死它。熊發怒的時候,膽汁旺盛,熊膽就會飽滿。父親那天運氣不錯,他收穫了兩樣東西:一個圓潤的熊膽,還有我。

我初來人間聽到的聲音,是烏鴉的叫聲。不過那不是真的'E…B…小。說…t。x。t。下。載。站…分。享。w‘。w。‘w。。t。x。t。e。b。。c‘。n'烏鴉發出的叫聲。由於獵到了熊,全烏力楞的人聚集在一起吃熊肉。我們崇拜熊,所以吃它的時候要像烏鴉一樣“呀呀呀”地叫上一刻,想讓熊的魂靈知道,不是人要吃它們的肉,而是烏鴉。

很多出生在冬季的孩子,常由於嚴寒致病而夭折,我有一個姐姐就是這樣死去的。她出生時漫天大雪,父親去尋找丟失的馴鹿。風很大,母親專為生產而搭建的希楞柱被狂風掀起了一角,姐姐受了風寒,只活了兩天就走了。如果是小鹿離開了,她還會把美麗的蹄印留在林地上,可姐姐走得像侵蝕了她的風一樣,只叫子那麼一刻,就無聲無息了。姐姐被裝在一條白布口袋裡,扔在向陽的山坡上了。這讓我母親很難過。所以生我的時候,母親把希楞柱的獸皮圍子弄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再有一縷寒風伸出吃人的舌頭,帶走她的孩子。

當然,這些話都是我長大後母親告訴我的。她說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全烏力楞的人在雪地上點起篝火,吃著熊肉跳舞。尼都薩滿跳到火裡去了,他的鹿皮靴子和狍皮大衣沾了火星,竟然一點都沒傷著。

尼都薩滿是我父親的哥哥,是我們烏力楞的族長,我叫他額格都阿瑪,就是伯父的意思。我的記憶是由他開始的。

除了死去的姐姐,我還有一個姐姐,叫列娜。那年秋天,列娜病了。她躺在希楞柱的狍皮褥子上,發著高燒,不吃不喝,昏睡著,說著胡話。父親在希楞柱的東南角搭了一個四柱棚,宰殺了一隻白色的馴鹿,請尼都薩滿來給列娜跳神。額格都阿瑪是個男人,可因為他是薩滿,平素的穿著就得跟女人一樣。他跳神的時候,胸脯也被墊高了。他很胖,披掛上沉重的神衣神帽後,我想他一定不會轉身了。然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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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打著神鼓旋轉起來是那麼的輕盈。他一邊舞蹈一邊歌唱著,尋找著列娜的“烏麥”,也就是我們小孩子的靈魂。他從黃昏開始跳,一直跳到星星出來,後來他突然倒在地上。他倒地的一瞬,列娜坐了起來。列娜朝母親要水喝,還說她餓了。而尼都薩滿甦醒後告訴母親,一隻灰色的馴鹿仔代替列娜去一個黑暗的世界了。為了牽制因貪吃蘑菇而不願意回營地的馴鹿,秋天時我們常把馴鹿仔拴在營地,這樣馴鹿就會惦記著回來。母親拉著我的手走出希楞柱,我在星光下看見了先前還是活蹦亂跳的小馴鹿已經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了。我攥緊母親的手,打了個深深的寒戰。我所能記住的最早的事情,就是這個寒戰,那年我大約四五歲的光景吧。

我從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