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1部分

。俺家大相公說,這一二十兩銀子何難,情願奉借大叔。只把他這宗戲衣證明,那借欠及糧飯錢丟開手也罷。我看那姓茅的是窮急的人,目下想領這箱,又怕還俺這兩宗銀子。見戲箱扭開了鎖,他便藉端抵賴,無非想兌了欠賬,白拉的箱走。——這是我看透的。大叔一到,剛幫硬證,他還說什麼?至於這二十兩,我一面承許,不必掛意。”夏逢若把手一拍,罵道:“好賊狗攮的!欠人家二百多兩不想拿出來,倒說人家扭了鎖,提了戲衣。我就去會會他,看他怎樣放刁!真忘八攮的!咱如今就去。想著不還錢,磁了好眼!”怒氣衝衝的上來。王中在後邊暗歎了幾聲,跟著走訖。

譚紹聞早在衚衕口往東望著,見王中跟定夏逢若,一直邀上碧草軒。紹聞作揖道:“一向得罪老哥。”逢若道:“自己兄弟,提那話做甚。你只說姓茅的如今現在何處?我尋他去。”

紹聞道:“且慢著,咱把話兒計議計議。”夏逢若道:“這樣坑騙人的狗攮的,我實在氣的慌!你說計議什麼呢?”紹聞道:“當初他寄這戲箱,原不曾驗他東西。我心下縈記,尋了一家皮匠兩口子替他看著。誰料這人沒良心,把鎖扭開。他如今說少了他許多衣裳,一個皮匠擔兒,該擔帶多少?這是我替他看守的,倒不是了,反遭這些晦氣。”逢若低聲笑道:“皮匠那件事,我知道你白丟了幾兩兒。你肯叫我知道一聲些,休想使咱的半個遮羞錢。”紹聞看見王中在旁,把臉飛紅。逢若道:“既往不咎,只說當下。他如今在那裡?瞧的來,當面考證。”

紹聞道:“他在管街保正王少湖家裡。”逢若道:“咱一發就尋他去。不用等他來說話。況且我的事緊,承許下明日早上與人家二十兩清白哩。”

二人到了王少湖家,王中也跟的去。見了茅拔茹唱了個喏,夏逢若道:“茅兄幾時到了?”茅拔茹道:“昨晚才到,尚未奉拜。”逢若道:“豈敢。”王少湖道:“閒話少說。當初茅兄寄放戲箱時,同著尊駕麼?”逢若道:“我是受茅兄託過的。彼時班子走時,我眼見了。譚賢弟心下不喜歡,我還引著到張家老宅裡,與沒星秤耍了一天牌散心。我怎的不知道?那時茅兄託過我們兩個人,我日日在班上招駕,還借了譚賢弟銀子與戲子買衣服。糧飯錢不知多少,衣服鞋帽銀我還記得,除了九娃穿的二十一兩算譚賢弟出的,其餘現銀五十九兩,下欠九十兩四錢八分,俱是譚賢弟拿出來的。茅兄戲上有賬。”茅拔茹道:“我一些不知,掌班的回去一聲也沒言語。”夏逢若冷笑道:“茅兄,我們走江湖的朋友,到處要留名,休要鑽過頭不顧尾的,惹江湖上笑話,人家還要罵狗攮的哩!”這一句罵的茅拔茹惱了,站起來道:“姓夏的少要放屁拉騷,我茅拔茹也不是好惹的!像如扭了俺的鎖,偷了俺的衣服,你就不說?像你這尖頭細尾的東西,狠一狠,我摔死你這個忘八羔子,也不當怎的!”那唱淨的說:“打了罷!”這茅拔茹心中又羞又惱,又圖鬧事顯威風,以圖抵債。答應道:“休叫走了這狗**的!”唱淨的早已把夏逢若一掌打到臉上,倒在地下。又踢了兩腳。王少湖道:“反了!反了!”一面喊,一面叫譚紹聞躲開。那唱淨的劈面一指,把譚紹聞指了一個趑趄,說道:“走了不是漢子!”王中見風勢不好,一把扯住譚紹聞由後院走開。

這茅拔茹出來站到當街說:“姓譚的也像一個人家,為甚攔住我的箱,扭我的鎖,偷我哩衣服?那裡叫了一個忘八蛋,朋謀定計,反說我借他二百兩銀!這祥符縣荊老爺是好爺,我明日早堂要告這狗**的!”那唱淨的拉住夏逢若也到街心說道:“你明日不近前,我尋到您家,問土地、灶爺要你!”王少湖道:“真正有天沒日頭。都休要走了,我去稟老爺去。”茅拔茹道:“如今就去!”

忽聽得喝道之聲,乃是荊公出西關回拜客去。這茅拔茹及那唱淨的便口軟了些。須臾道子過去,荊公轎到。王少湖跪在轎前稟道:“小的是蕭牆街管街保正王江。有本管地方來了河北一個戲主,帶一個戲子行兇打人。打的是一個本城姓夏的。”

荊公轎中吩咐,著兩個衙皂將一干人押回衙門,等西關回來,晚堂就審。吩咐已明,往西去了。果然來了兩名皂役,一個姓趙,一個姓姚,將茅拔茹及唱淨的鎖訖,也把夏逢若鎖訖。

茅拔茹道:“單鎖我,我不依!姓譚的哩?”王少湖道:“他現今沒在這裡。”茅拔茹道:“我知道他沒在這裡,他在你家後院哩。不怕你今夜不放他出來,我就破口罵了。”那唱淨的道:“好不公道的保正!把姓譚的藏起來,圖他偷的戲衣嗎?”這王少湖道:“不要惡口傷人。咱就上他土地廟衚衕尋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