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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部分

。朝會之前,惟一預聞朝會議題的大臣便是這老懞驁。嬴柱與蒙氏交誼篤厚,與蒙驁素來言不藏心,事前召見為的便是叮囑他且莫在第一次朝會上提起興兵之議,茲事體大,須得國葬之後從長計議。老懞驁則慷慨激昂地陳說了大軍東出的方略謀劃與種種勝機,力主以大軍戰勝之威振作朝野,為新王新政開創大局!對嬴柱的叮囑,蒙驁沒有異議,嬴柱也便理所當然地以為老將軍接受了。不想今日蒙驁在朝會末了突兀提出大戰六國,鼓盪朝臣同聲呼應,大有借朝堂公議聲勢迫使新王當殿決斷之勢!嬴柱縱然心下不快,卻也不能漠然置之,叩著王案一時竟沉吟不決。

“老臣不敢苟同上將軍之議!”正在此時,蔡澤的公鴨嗓呷呷迴盪起來,“我王明察:大戰須得舉國而動,備細籌劃!何能但得動議便倉促興兵?秦軍固得東出,國恥固得洗雪,朝野固然求戰!然大災未過國葬未行,大臣若以復仇開元之辭鼓盪朝議不謀而動,邦國何利庶民何益!老臣之見:上將軍動議不宜立決,當於國葬後再行商討!”

“綱成君豈有此理!”老懞驁怒火中燒,“甚叫倉促興兵?甚叫鼓盪朝議?老夫為秦軍東出謀劃何至三五年!謀國不協力,專一無事生非,焉能居相攝國……”

“父王——!”突兀一聲尖叫打斷了蒙驁的憤激虎吼,哄嗡爭執的大殿頓時寂然無聲!大臣們這才發現新王頹然倒案,新太子嬴異人抱著秦王哭喊不止,面色鐵青的老桓礫與幾個內侍亂做一團,匆匆趕來的兩名老太醫竟挨不到王案之前。蒙驁蔡澤大驚失色率先向王座搶來,朝臣們也轟然一聲驚呼圍了上來,眼看著偌大正殿便要亂了方寸……

“兩位止步!”呂不韋一個箭步躍上王階當頭沉聲一喝。蔡澤當即恍然,一把拉住蒙驁衣袖同時回身喊了一聲諸位止步。呂不韋轉身跨上王臺扶住正在哭喊的嬴異人低聲正色道:“太子莫亂方寸!救治秦王要緊!”兩手一用力便將嬴異人扶開了新秦王,同時對擠擠挨挨亂做一團的內侍太醫揮手厲聲下令:“讓開屏道!請王后上前!”眾人嘩啦從大屏前閃開,這才看見冠帶散亂的華陽後緊鎖眉頭倚著大屏氣喘吁吁,分明是匆匆趕來卻被亂人擋在了圈外!清醒過來的老桓礫心頭猛然一沉連忙便是一躬:“王后請!”華陽後沒好氣地一甩長袖便到了王案前,一邊伏身偎住嬴柱,一邊從懷中摸出了兩個晶瑩陶瓶,右手捏著一個向嬴柱齒縫連連抖動,左手一個便舉到自己嘴邊猛啜一口,而後低頭將小嘴湊上嬴柱嘴唇便是猛然一鼓!只見嬴柱喉頭一動,臉色便漸漸和緩了過來。華陽後這才抬頭掃視了一眼大汗淋漓的朝臣內侍,卻只對呂不韋輕輕頷首一下,便蹲身將嬴柱攬在肩頭背了起來。手足無措的老內侍一見王后勞力,向幾名少年內侍一揮手,內侍們便要搶步上前效力。“且慢!”呂不韋一步跨出低聲喝住,“王后救治之法,毋得攪擾!”

眼見華陽後嫋娜搖去,殿堂一片粗重的喘息,大臣們竟不約而同地癱在了厚厚的紅氈上,木著臉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心思說話了。老懞驁指指蔡澤,蔡澤點點老懞驁,相對無聲地搖頭苦笑著,淚水不其然湧上了溝壑縱橫的老臉。

掌燈時分,呂不韋被一輛緇車秘密召入了王城。

嬴柱在東書房密室接見了呂不韋,華陽後在旁煮茶,室中連侍女也沒有一個。燈下看去,嬴柱氣色竟是比日間朝會時還要好些,呂不韋不禁便是當頭一躬:“王體痊癒,臣心安也。”嬴柱招手示意呂不韋坐到身邊案前,指指已經擺就的茶盅,嘆息一聲搖頭苦笑道:“無奈出此下策也!我若不發病,這朝會如何了結?”華陽後嬌嗔道:“你倒有心弄險!曉得無?若不是先生派人急報於我,只怕今日當真出事了!”呂不韋道:“然則倒是神效。否則上將軍與綱成君當真失和,國事便大大艱難。”嬴柱又是一聲嘆息:“國無良相,終是亂局矣!”便默默啜茶不再說話了。華陽後起身笑道:“曉得儂有法度,我去也。先生放心說話,我便在外室。”說罷飄然出了密室,身後厚重的木門悄無聲息地閉闔了。

“先生且看。”嬴柱從案下暗箱中拿出了一隻銅匣推了過來。呂不韋接過一看,銅匣鎖已開啟,匣面赫然兩個紅字:密件!便掀開匣蓋拿出一卷展開,一瞄題頭精神便是一振!

蜀郡守李冰啟:老臣奉命料商業已完畢。巴蜀兩郡共計商賈一萬三千六百餘,蜀郡十居其八。巴商多營木材獸皮魚類與各色珍禽山貨,殊無大利。蜀商經營繁多,幾比關中,然大商巨賈極少,惟一商財貨難以計量!此人號清夫人,民人呼之寡婦清,以遺孀之身掌持家事,始開商賈,以大船通商楚國,著力經營井鹽丹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