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活咬死。他躲在朋友那裡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回杜家。
同是那一年,一起長大的朋友突然向他告白,少年表面裝作毫不在意,其實他心中已經萬分失措,因為那是他唯一珍惜的朋友,他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但少年很快就想出瞭解決的辦法,他讓朋友幫助他逃出那個令他感到窒息的家,他允諾朋友,如果一年後他能夠和男人在一起,那麼他就接受朋友的告白。
其實這只是少年的緩兵之計而已。
但是少年成功了,他離開了那個家,離開了那個朋友,走得遠遠的,無論是誰都找不到他。少年在外面玩瘋了,可是不久之後,他就感覺到深深的寂寞。
一個人,哪怕手裡攢著再多的錢,也好寂寞啊。於是少年開始四處惹事,他招惹了幾個地痞混混,帶著他們在黑暗的巷子裡亂竄,以此取樂。
就在那個深夜裡,他撞到了一個男人,然後看著男人威風凜凜的把幾個地痞混混打得抱頭鼠竄。其實男人喝醉了,打完了人,自己就站不穩摔了一跤,然後爬起來,迷迷糊糊的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回了家,第二天醒來卻完全忘記這回事,坐在床上犯迷糊的模樣,讓少年的肚子裡笑翻了天。
好有意思的男人。
少年找到了新的樂趣,就在男人租的那間不足三十平方的小房子裡面住了下來。不知不覺的,少年與男人發生了性關係,他看的出那個男人其實是想在上面的,可是男人太寵他了,不忍拒絕他的任何一個要求,任由他用生澀的技巧為所欲為。
男人開始流露出的痛苦也讓少年有些愧疚,於是少年發誓一定要讓男人永遠快樂。
那時候,少年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和男人之間的感情,已經無限接近於愛情。
男人為他眾叛親離,為他失去了大好的前途,為他而淪落到去幹粗重的體力活,少年的心裡只有感動,從來沒有人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從來沒有人這樣無條件的寵他愛他,他甚至準備向男人坦白,他想告訴男人,他有錢,很多很多的錢,可以供男人去國外上更好的學校,可以讓男人一生都衣食無憂,他還可以讓那些以前曾經嘲笑侮辱男人的人匍匐在地上來請求男人的原諒。
可是,就在少年準備坦白的前一天,男人因為胃出血而住進了醫院。
少年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擔心,而是嚇壞了,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愛,是會讓人瘋狂的,男人給他的愛,在這個瞬間,讓他再次體會到那種瘋狂。
因為恐懼,他趕到醫院後竟然不敢與男人欣喜的目光對視,母親用水果刀割開手腕的那一幕不停的在他腦海裡浮現,他害怕,他恐懼,他覺得男人和自己的母親是同一類人。
那一刻,他再也不敢接近男人,找了藉口離開醫院,在大街上撒開腿跑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那個朋友出現攔住他。
彷彿是上天在開他的玩笑一樣,在同一天,他的朋友找到了他,要求帶他回去。
杜若寒口中所說的那個男孩,當然就是他自己。
蘇雨神色不動的聽著,聽到這裡,卻是冷冷一笑,道:「於是,你就跟你那個朋友回去了。」
杜若寒告訴他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要讓他知道,當年那個名為安迪的少年,並不只是在玩他,他們同樣認真,只不過,安迪因為心中有著母親留下的陰影,而被他過於深沉的愛給嚇跑了。
「不,當時我還沒有決定,因為我捨不得你……可是我又害怕……不敢面對你……」杜若寒的眼圈微微發著紅,還夾雜著一絲絲的後悔:「我又回到了醫院,躲在窗外偷偷看了你三天,我聽到你胃痛的時候一直念我的名字,我聽到你睡覺的時候,還在唸我的名字,我越來越害怕,才下定決心和朋友回去。我不想……不想你變成和我母親一樣的人……」
「我不是你的母親,也不會變成和你母親一樣的人。」蘇雨冷冷的笑著,有些苦澀的味道:「如果你當時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要走,我不會攔你,杜若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傷我才最深。」
杜若寒神色間更加愧疚了,道:「對不起,那時候我沒有想到那麼多……」
蘇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心情平復下來,又問了一句:「你那個朋友,是裴文吧?」
杜若寒愣了一下,才點頭,又急急道:「我和阿文之間沒有什麼……」
「那不關我的事。」蘇雨打斷了他的解釋,緩緩起身:「你已經說完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