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程雲鶴長長嘆了口氣,道:“從大雪山回來以後,三王爺謀反。先皇意識到朝廷的耳目太過閉塞,所以讓我成立大唐最大的商鋪,暗地裡收集情報。至於商鋪的名字——呵呵,為了感謝久居大雪山雲頂天宮的慕大師和慕仙子,我才取名叫做‘雲頂樓’。”
雲頂樓,原來全大唐耳熟能詳的三個字,就是程雲鶴身份的最大暗示。可惜的是,根本沒有任何人會把二者聯絡起來。
聽完程雲鶴的故事,唐安為之神傷。若非他親口說出來,誰能想到被無數人羨慕甚至嫉妒的雲頂樓大掌櫃,會有這麼悲慘心酸的往事?
唐安強作歡顏,勸慰道:“老爺,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變。雖然失去了夫人,但是你還有大少爺和大小姐啊。”
想起了一對奇葩兒女,程雲鶴的眼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能把採和跟採夕撫養長大,我想…如意她在天之靈也能夠得以安慰了。”
似是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沉重,程雲鶴扭過頭來,拍了拍唐安的肩膀,道:“採和雖然笨了一點,但他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引入程家。只不過…我還是高看了你,以你的聰明才智,只要仔細端倪一番,便能夠發現許多破綻。譬如,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個商人,怎麼能夠把你的資料查的一清二楚?在你離開程家的那幾天,我又怎麼能讓許先暗中保護你的周全?以我對採夕的疼愛程度,怎麼可能讓她做飛天門公人,每日每夜活在危險之中?”
唐安苦笑道:“老爺,並非唐安不夠機智,而是飛天門主和雲頂樓老闆,任誰也聯想不到一起啊!”
“也對。”程雲鶴哈哈一笑,覺得唐安說的有道理。這兩個身份實在差別太大,就算想象力再豐富的人,也不會把這樣兩個人劃上等號。“這個秘密藏在我心裡太久,能夠和你分享,我覺得很開心。”
“老爺能如此坦誠相見,我也很感激。”唐安微微一笑,道:“但是我很好奇,既然你知道了東方遠行想要造反,為什麼不稟告皇上?”
程雲鶴傲然一笑,道:“若是沒有我提前通風報信,你以為先皇如何能夠守住皇城?又為何會削弱其他三大家族權柄,唯獨對程家盛寵不衰?只不過…先皇先天有疾,加上勞累過度,平叛過後不久便撒手人寰,將一個爛攤子留給了不及弱冠的當今聖上。在那之後,東方遠行親自找過我,他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了名義上起事的三王爺,並說他只不過是受了王爺慫恿。哼,這種誰也不會相信的謊言,只不過是給我們雙方一道臺階下而已。他很清楚,如果我把這個秘密告訴皇上,以一個孩子的心性,怎麼可能隱藏得住?這樣一來,便等於公然將他往絕路上逼。堂堂一國之相,其實力絕對不容小覷,而千瘡百孔的大唐也經不起再一次動亂。他以為這番話能夠打動我,卻小看了程某人忠君之心,更小看了當今聖上的那份隱忍。”
唐安介面道:“所以…皇上其實一早就知道東方遠行是當年政變的幕後主謀,卻一直裝糊塗而已。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勢力的擴張,漸漸讓他有了對付東方遠行的資本。東方遠行感到害怕,於是先下手為強,在這個節骨眼公然造反!”
“事情的始末就是這樣。”程雲鶴點點頭,“若說東方遠行最恨的人是誰,當今聖上能排第一,那我必定排在第二。我讓採夕離開飛天門,正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東方遠行來勢洶洶,能擋得住他還好,若是擋不住…我程家必將遭受滅頂之災。唐安,我對你別無所求,若是到時候事不可為,你一定要保住採和與採夕的性命!”
原來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對兒女的身家性命。唐安心頭沉重,從程雲鶴的話中,他彷彿聽到了一絲決絕,也間接證明他對即將到來的戰事並不看好。這個半年來白了頭髮的老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唐安臉色凝重地微微頷首:“老爺放心,唐安必定保證大少爺和大小姐安然無恙!”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程雲鶴欣慰地笑笑,雖然隔著面具,但唐安知道他一定在笑。
正說著,馬車緩緩停下。
程雲鶴摸了摸身畔的寶刀,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冽:“以後的事情,咱們誰也說不清,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但是有些提前可以除掉的危險,我等決不能手軟。馬車後面的這三千人,都是跟你在西域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好善待他們,他們必定會成為你的一大助力。”
唐安道:“我和這班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老爺不必擔心。”
“好!”程雲鶴站起身來,大踏步地走入漆黑的冷夜,道:“我的這把刀,已經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