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生們在校期間,有兩種考試。
一考行,一考藝。
行就是品德言行,藝就是文章經義策論。
所謂兩優,就是行藝皆優。
所以,他的安全需求一被徹底滿足。
他立刻就奔著太學來了。
見宗澤都只是附帶的,用宗澤為突破口,帶動太學生們走出象牙塔,接觸現實社會,並參與其中,然後再從中挑選出堪用的、符合自己要求的人培養,這才是趙煦真正的目標!
……
送走宗澤與黃裳。
趙煦便命人招來了陸佃。
陸佃進了御所拜手問安之後,趙煦就命馮景給其賜座。
等他坐下來後,趙煦就問道:“陸先生,黃司業將要赴任西京,但國子監不可無司業。”
“未知先生,可有賢才願與朕舉薦?”
陸佃嚥了咽口水,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起來。
他正要開口舉薦一位相熟的新黨干將。
但話到嘴邊,卻嚥了下去。
因為國子監司業,管的是太學生們的品德言行。
也就是太學兩考之中的行。
其職責與他這個專門管教學與考核的管勾太學公事是相對的。
必須也只能用一箇舊黨大臣,而且,必須是舊黨骨幹。
不然的話……
朝野會炸鍋的。
舊黨的宰執們,更將抓住這個機會,開始攻訐他和他背後的恩相。
所以……
陸佃抬起頭,看向那位端坐在坐褥上的少主。
就見著少主帶著微笑看著他。
陸佃當然和這位少主打過交道——這位少主即位前後,陸佃是給事中兼侍講。
同時,陸佃是記得很清楚的。
當初,少主新即位,司馬光、呂公著入朝,舊黨勢力大復甦。
眼瞅著他們這些人,就要被那些奸臣、佞臣蠱惑兩宮貶黜出京。
是這位少主出的手。
他陸佃,罷侍講、給事中,以通議大夫判國子監,為龍圖閣待制,兼管勾太學公事,讓他留了下來,守住恩相的新法的這塊根據地。
同時,中書舍人蔡卞,外放知鄆州,後改淮南東路轉運副使。
試中書舍人王震,為河北路常平公事。
兵部侍郎許將,出為成都府路轉運使。
侍御史滿中行,以朝請大夫知潭州。
沒有貶黜,沒有折辱,一切循故事慣例,高度表彰,高度評價。
所以,在人事任命上,這位少主在當初就已經表現出爐火純青的手腕。
難不成是?
他想起了先帝時代的一些往事。
於是趕緊道:“奏知陛下,臣在太學,只知敦促師生,於天下賢能,實在瞭解不多。”
趙煦嘆了口氣,道:“朕身邊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
“只是資歷差了些……”
陸佃低著頭。
“不知道先生可聽說過集英殿講述、承務郎程頤的名諱?”
陸佃嚥了咽口水,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先帝的時候也是這樣。
有什麼想要提拔,但不符規矩的人。
那麼,就立刻能看到先帝的臉瞬間陰沉。
但他見過程顥,也和程顥打過交道啊!
當年恩相屈節相交,都碰了一鼻子灰。
熙寧時,程顥為御史,先帝早聞其名,所以就詔其入宮講經。
但程顥一講經,就滔滔不絕,常常能持續一個上午甚至更久。
坊間有傳說,程顥、程頤兄弟有次應邀赴宴,宴上名妓,程頤見之,當場拂袖而去,程顥卻笑眯眯的坐下來,只當沒看到對方,依然與友人把酒言歡。
第二天程頤再見友人時,依然面帶怒色,認為自己被羞辱了。
但程顥卻是坦然大笑,與友人道:某當時在彼與飲,座中有妓,心中原無妓;吾弟今日處齋頭,心中卻還有妓!
如今,程顥已逝,哀榮備至。
天子欽賜神道碑,親筆御題碑文為:明道先生。
對其文章,尊崇備至,傳說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看。
如今,更是要越過正常的人事任命程式,讓程頤這個布衣為國子監司業?!
陸佃思來想去,最後只憋出來一句:“程說書,固然清正有名。”
“然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