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一滴的甄別。
哪怕是一點錯事,都會被揪出來批鬥!
王珪內心翻滾著這些事情,強裝若無其事,走到令廳上首的左側,然後坐下來,對蔡確道:“右輔倒是來的早!”
蔡確笑了笑,沒有說話。
同知樞密院安燾,見到兩位宰相,似乎在暗中交鋒,心中笑了一聲,便出來緩和氣氛,道:“兩位相公,可聽說了,御史臺在彈劾內臣李憲的事情?”
頓時,整個都堂中,都出現了笑容。
雖然,李憲是熙寧、元豐拓邊有功的帥臣。
但他是內臣啊,閹寺之人!
每一個文官士大夫,都天然歡迎並願意看到,一個內臣倒黴吃癟。
這一點,不分是新黨還是舊黨。
何況,李憲佔著熙寧那個蘿蔔坑多少年了?
從王韶開邊算起來,起碼有十來年。
以一內臣而為一路帥司,兼掌幾近十萬大軍,而且是驍勇善戰的大軍。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還是這些大軍裡,番軍、番將不在少數!
內臣、番將、番兵、驍勇善戰……
任何讀過史書的人,都會立刻下意識聯想到唐代的北衙之兵!
那些神策軍指揮使,那些在甘露寺之變,殺文臣士大夫如殺雞一樣的宦官大將,那些廢立天子,無視國家法度的狂悖之臣!
所以,哪怕李憲遠在熙河,這朝堂上也容不得他!
從前李憲有官家袒護,群臣奈何不得。
如今,得了機會,還不是手拿把擦?
王珪看到,這都堂令廳上的宰執,都在為了李憲被彈劾而欣喜不已。
他也放下了心中大石!
“果然,還是內臣最好對付!”王珪在心中說。
那李憲,在王珪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宰臣容不得他!
皇太后恐怕也容不得他!
天下士大夫更容不得他!
去掉一個李憲,熙河路就完全可以放一個文臣高官去坐鎮。
王珪審視著在場的宰執。
他在心裡盤算起來,他知道的,在場之人,肯定有人動心,想去熙河路摘桃子。
一顆被李憲栽培了十餘年,已經熟透了,流滿了汁液和蜜糖的桃子!
想當年,韓絳韓子華,可是為了邊功,用宰相之尊,親臨沿邊,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兼任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欲求奪取橫山,然後攜滔天之功回朝,就任首相!
奈何慶州兵變,加上武臣跋扈,不聽節制,才功虧一簣。
可是,出將入相,始終是士大夫的最高追求!
王珪相信,在坐的諸位宰執,肯定有人心動,也肯定有人在謀劃著那熙河蘭會路的位置。
而這,就是他王珪可以交易的機會了。
於是,王珪好整以暇的安坐著,聽著在場的同僚們對李憲之事的種種議論與口誅筆伐,嘴角不時的露出些笑容。
朝臣們攻仵李憲越激烈,他王珪自然就會越安全。
王珪正得意著,突兀間,一個清冷的聲音,打破了他內心的平靜,讓他陷入恐慌之中。
“諸公,如今天子疾重,眼看著一日不如一日……吾等是不是應該做一些準備了?”
王珪錯愕的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尚書右丞、中書侍郎李清臣李邦直!
李清臣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王珪的眼神,他起身對著眾人拱手而拜:“譬如說,依治平故事?”
治平故事,就是韓琦文彥博做的事情了。
宰臣入宿大內,值守天子。
然後奏請立儲,宣召翰林學士到御前草制立儲制詞。
然後三省兩府的宰臣,依次簽字畫押,上呈御前,奏天子首肯、請太后、皇后出來見證,最後群臣再去請延安郡王御前接受群臣禮拜和道賀。
這……這怎麼可以?
王珪一時慌張,手中拿著的茶盞,不小心掉在地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令廳中傳開。
所有人都看向王珪。
王珪只好假笑著掩飾道:“吾老矣……吾老矣!”
李清臣卻是好像發現了什麼東西一樣,看向王珪,拱手而拜,問道:“左揆以為下官所言如何?”
對李清臣來說,他既然都說出了那個話。
自然就不會改口,而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