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曼的故事,於是我們去舊書店找過好幾次,小說集裡有好多都是重複的篇目,要是能讀到一篇新的,就會特別滿足,但我們又不懂德語,是沒法看全了。”
他聽了也許會傷心。天氣熱了,我呼吸到了樹脂的芳香氣味。“然後昨晚我想告訴她,我又發現新的霍夫曼小說了,我打算把故事講給她聽。”
我側過臉看道格拉斯臉上的神色,“我還記得她的號碼,但是輸入之後我想起她已經不能接電話了。但是,當我想起她,我並不覺得傷心。我相信喬舒亞也是,等到哀傷減淡之後,他也會發覺你給他的關愛是不會停歇的精神力量源泉,那些美好回憶起先讓他痛苦,逐漸地會支撐他面對那種痛苦,還有世上各種各樣的痛苦。”
道格拉斯沉默了片刻,露出笑容,“溫妮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很多人都這麼說,她叫溫妮·吉爾。”
“噢,我的天,”道格拉斯發出了輕輕的笑聲,那種聲音聽起來年輕健康,令人愉快,“你一定很為她自豪。”
“啊,當然。”
根據道格拉斯的建議,出門散散心會讓人恢復活力。喬舒亞帶我去棕櫚谷的農莊騎馬,他說他的那匹在去年病死了,他連回來看一看的時間都沒有。
在騎馬這件事上,我家人竟然很難得地達成了一致,毫無興致。因此我對於騎馬的掌握止步於繞著房屋漫步,連跨欄都做不到。但這次表現得更糟,我原以為騎馬是一種類似於游泳,掌握後終生不忘的能力。事實上每匹馬的脾氣都是不同的。
喬舒亞安撫了好一陣子,才讓那匹馬溫順了下來。他穿了一身乾淨利落的淺灰色騎馬裝,再次跨上馬,對我說:“我們在這附近散散步就好了,我可不想你摔下來。我高中馬球隊裡有個夥計就摔裂了肩胛骨,他家裡本來就不是很負擔得起馬球,差點連大學都上不了了。”
我高中到大學打了六年橄欖球,折過鎖骨、斷過胳膊還得過腦震盪,因此並不把騎馬的危險當一回事。“所以我不會像老奧哈拉一樣跨欄。”
“我還會讓馬繞著紙杯走,不過說真的,我現在不是太感興趣了,它們都是為了給大學校委會看的。”
“他們看我爸就夠了。”現在我說起來到時語氣輕鬆。比起喬舒亞我差勁得太多,不作為校友子女,我沒可能和他申請到同一所大學,只能去州立大學打打橄欖球。
“不管怎麼說,你球打得不比橄欖球隊裡的任何一個人差,我到了大學都沒打過幾次網球。前兩天陪別人去打網球,我根本沒想要讓他,可是打了幾局之後他都開始忍不住指導我怎麼做了。”
“我不喜歡網球。凱瑟琳經常要我陪練,一點情面都不留,我已經對它有陰影了。”
我們靠得很近,喬舒亞想安撫性地拍拍我的肩膀,但只是用指尖滑過了我的上臂。“那麼我們就把網球這一項從約會內容裡劃掉吧。可我估計還得陪人家打球,還有馬球。道格拉斯有幾位朋友的兒子都是狂熱的馬球迷,隔幾個月就要辦比賽,我現在回到洛杉磯是逃不掉的了。”
“你可以去當裁判,這也必須會騎馬。”
“那還是必須騎馬,上帝。我高中時和他們在一個俱樂部裡,但這六年來我只打過兩場比賽,非常低階的那種。我不是炫耀,那時我可以和職業馬球球員比賽了,還有網球進過了全國前五十。這些都是為了讓大學校委會認為我是一個有趣的人,但我現在覺得自己無趣極了。”
我想擁抱他,但我們都在馬上。傍晚太陽下沉,連帶著氣氛也低沉了下去。“可我不這樣想。或許你只是還不能習慣長大。”
“也許是的。你知道嗎,說到長大,大學之前那幾年,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跑步,自己開車去上學,讀預修課程,下午到醫院或者退伍士兵服務中心做志願者,每週參加兩次網球訓練,上一次馬術課,寫作業,讀推薦書目,加入人工智慧興趣小組,參加數學競賽。我的高中同學大多都是這樣的,他們中許多人是為了成為企業高管或者大學教授,但我不需要考慮得太長遠。我想過得充實,變得更有意思,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但事實並非如我所願。在大學最初的那幾個月我感到非常失望,我不是一個有趣的人,我身邊環繞著和我一樣的傢伙。但我逐漸地瞭解你——並不是說我當年想要成為你這樣的人,但你拓寬了我對有趣的人的認識。”
“我?”我突然抓緊了鞍繩,看向他。“也許只是在你認識的人中比較特別。我想,我屬於亞文化人士。在紐約有上千人,像我一樣,但他們有些要打三份工,洗盤子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