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傳譯士兵對他們做了一個擰的動作,然後說,快點吃喝完,立刻開始工作,今天的任務很緊。
水真好喝,餅乾真香甜,只不過少點。
科萊爾認出蓋子上凸出的漢字:農夫山泉。他偷偷地對身邊的人說這可能是給農民喝的。於是很多同伴們都回想起來,自己家鄉的泉水也是這樣的味道。
士兵對他們同樣還不算嚴厲,只要不亂動,好像他們互相小聲說話,並不太管。可就這樣,有著“幸運的蠢貨”外號的塞爾文卻捱揍了。
他竟想藏起一個瓶子!
當他們排成一隊邊走邊把神奇的瓶子放回箱子時,塞爾文做了一個放回的動作,又把瓶子塞到自己的衣袖裡。
一個士兵暴怒了,他開始想用槍托,後來找了根棍子,狠狠抽了塞爾文一頓,士兵嘴裡還不停地罵著:
“要不是水井封得早,還能給你們礦泉水喝?!不知道我們回收物品責任到個人嗎?!少一個瓶子我就慘了!還敢怒視我!抽你,抽你!”
傳譯士兵笑嘻嘻地看著,沒有傳譯。大家都不知道那個士兵在罵什麼。
可憐的塞爾文,聽說快船爆炸,把他炸飛了都沒有受傷,只是暈了過去,現在卻為了一個瓶子捱了頓揍。
大家還得到了一個教訓,不能直視士兵的臉。塞爾文開始只被抽了幾下,可他抬頭和那個士兵對視,並大聲辯解時才被打得更狠。
士兵們發給他們從熱蘭遮城裡找出的工具。他們要清除城裡的屍體,把它們放到城外的戰場上。還要把從倒塌地倉庫裡把貨物清理出來,破碎的磚瓦運出城外。一共有四名士兵監視著他們。
他們集體推著城裡原先的運貨四輪大車,向城外運送碎磚瓦。沒辦法,原來的兩匹馬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能眾人齊心協力推了。在最後一趟,將要完成要求的任務後,他們看見了一幅場景,驚呆了。
他們看到,將近五十歲的宣教師倪但理忽然風塵僕僕地出現了。
他高舉著十字架,在夕陽的映襯下,像是帶著神聖的光環。他勇敢地衝著士兵們走過來,嘴裡大聲喊著:“耶和華必在你前面行;他必與你同在,必不撇下你,也不丟棄你。不要懼怕,也不要驚惶。”
他大步流星的前行,他正面對著二十多名士兵!
那些士兵們有些亂,有的用他們可怕的武器對準了倪但理,有的喊著什麼。直到那個鄂上尉發出了命令,兩個士兵衝上去按倒了倪但理,在他身上搜查了一番,然後就放開了他。
鄂上尉摘下了他巨大的黑色眼睛,好像還有些惱怒地吐出了一塊東西,隨後他又摘下了他的頭盔,拎在手裡。嘴裡不停地大罵著:“誰他媽的把這個牧師還是神父的放進來的?!一線哨兵在幹什麼?!”
很快弄清楚了,這個傢伙從一條小路走過來的,沒人看見他。真不能怪哨兵,這麼大的區域防守有規模的敵襲還行,真要是防住敵人單個滲透,那是不可能的。好在恐怖襲擊者的武器是十字架而不是別的。
俘虜們旁觀著鄂上尉的憤怒。
現在完全看清楚了,他真的不過是一個明人,可笑的黑色的小眼睛,還有黑色的短髮,像是和英國卑微階層的“圓頭黨”的髮型很相似。那巨大的眼睛只不過是兩塊黑色的玻璃,這一點大家早就猜測到了。至於他吐出的東西,有人在幹活時偷著撿起來,粘粘的很怪,推測可能是檳榔之類的東西。
科萊爾看到,鄂上尉讓兩個士兵強行押著倪但理,他們三個人一起把他帶到了熱蘭遮城裡,後來聽說好像去到了範堡牧師那裡。
臨行前,宣教師倪但理不停喊著:“賜平安的神,快要將撒但踐踏在你們腳下。願我主耶穌基督的恩,常和你們同在。”
鄂上尉不斷地衝著自己的左肩上的小盒子說著什麼。科萊爾看到他們好多次都是透過小盒子交流。他敢斷定,這裡面一定有自己不瞭解的力量。
宣教師倪但理臨行的話很有感染力,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為他祝福。
隨後又來了一個上尉,又要安排他們幹活。傳譯員說他是孫上尉。
德雷忽然認為分配不公平,他大聲地說自己已經參與了熱蘭遮城裡的工作,而有的人一點活也沒幹可是卻沒有安排。
德雷指的是一名低階職員,參加第一次運送屍體時,他差點被那場面嚇昏了,狂吐不止。士兵便好心的讓他只是跟著眾人,先不用幹活。德雷討厭公司裡的職員,而且願意嘲笑那些沒有他強壯的人。當他發現沒有生命危險時,他迴歸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