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娘如此疾言厲色,宋玉致不禁訕笑道:“也沒到拼命那麼嚴重啦,阿孃你彆著急,聽我慢慢說……”
這邊廂,宋玉致將宋師道當眾打師妃暄臉的壯舉細細地說給了宋夫人聽;而另一邊廂,面對著臉色黑如鍋底的宋缺……重傷在床的宋魯表示壓力很大。
“大哥……”
宋魯才開了腔,就被宋缺開口打斷,說:“師道在洛陽的所作所為,我一早就收到訊息了,”宋缺的一雙虎目之中透出極為複雜的情感,續道:“他之所以會那樣鋒芒畢露,和師妃暄及李閥交惡,無非是想迫我表態……我的這個兒子自小就奸謀百出,難道我還能不瞭解他?玉致也只不過是在為他添上最後一把火而已。”
“大哥!”宋魯急道:“師道他一心都是為了我們宋閥的大業,我……我也對他承諾過,會和他站在一邊!”
宋缺目光一寒,冷冷地掃過宋魯,驀地大笑道:“連你都被那小子給收服了,似乎我只要對他的決定說一個‘不’字,就是眾叛親離的結局?!”
宋魯的心裡“咯噔”一響,暗呼不妙,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哥你也知道我不會說話,這、這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呢?我們都是一家人嘛……”
“但那小子似乎天生就是來向我討債的,”宋缺搖了搖頭,說:“三弟,我比師道所以為的更加了解他,有時候我都會懷疑,他是不是生而記事的奇才,否則他又怎會從小到大,每走一步都是有所籌謀的呢?”
宋魯聽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說:“大哥你想太多了吧,或許、或許那只是巧合……不、也不是,師道他只不過是至情至性罷了,哪有什麼奸謀呢?”
“至情至性?那只是他的掩飾罷了,”宋缺表情凝重,說:“自從收到他在洛陽的訊息,這段時日裡我想了很多,越想越是確定,其實早從他堅持練刀開始,就已成為與我對弈人生的棋手!”
“他借練刀一事顯出了我的無情和他的堅韌,使得夫人和玉華玉致更心疼他、那就不必說了,二弟也是從那時起就偏向了他……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用水磨的工夫不斷瓦解我在宋閥內說一不二的威望,培養親信安插於軍中,親自拓寬宋閥的財路,更借二弟的手來把控宋閥的重大決策;時至如今,他終於借慈航靜齋一事得到你們所有人的支援,明明白白地向我宣戰了——”
宋魯已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宋缺的嘴角卻彎起了一個小小弧度,只聽他繼續剖析道:“他自從知道慈航靜齋是我心裡的結之後,就已決定要從此下手、藉機擊破我的心防了……他真的只是為了夫人嗎,他分明也是為了他自己,因為他的野心離不開宋閥的支援,所以他必須擊敗我,從而成為宋閥真正的主人!”
“我早該明白的,他這是利用夫人將了我的軍,我該感激他支撐了夫人的信念,令她鼓足氣力與我周旋到底,而非終日自傷自哀、鬱鬱不樂。然而也正因如此,一旦到了我向夫人服軟的那天,也就代表我宋缺輸給了我自己的兒子……”
宋缺背手而立,仰頭看天,輕輕地說:“他明明知道,梵清惠在我心裡並沒多重,我遲早都會將她完全捨棄……但她畢竟曾經佔據了我心裡的一塊特殊且柔軟的位置,成為了一種名為‘求而不得’的遺憾,因而一旦我捨棄了她,我也會同時捨棄掉凡人的種種情感與追求,真正成為‘舍刀之外,心無他物’的天刀!所以他要親手從我心裡剜去那份感情,留下一個只能由他們母子來彌補的空洞,以更大的遺憾,徹底壓滅我對梵清惠的那一絲愛戀的悸動,贏下這盤棋,贏下我!”
宋缺轉向宋魯,目光深邃,問:“我說了這麼多,你明白了嗎?”
宋魯大力搖頭,彷彿想把腦袋給搖下來:他不明白,統統不明白,對於這對不可以常理推斷的父子,他根本就什麼都不想明白啊!
宋缺終於由心而發地笑了,說:“這有什麼難懂的呢,結論不過是一句話——有了這樣的一個好兒子,我宋缺今生還有什麼缺憾呢?”
眼見著宋魯連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既迷糊又不解,宋缺笑嘆道:“你的腦子不好使,多年前我就和你說過,聽大哥的總不會錯……”
“我一直都聽大哥的話……”宋魯急忙表忠心。
“我知道,不過以後你還是聽師道的吧,”宋缺微笑道:“你的榆木腦袋,肯定曾令他十分煩惱。”
“怎會呢,我向來也很喜歡師道的,”宋魯摸了摸頭,笑道:“不過我都聽大哥的嘛,你曾說過梵清惠是個很好的女人、慈航靜齋代表正義,我就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