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他護住她,抬臂出手,穩穩握住那一柄箭,掌中發力,冷箭瞬間斷成兩截,他冷冷擲下腳下。
只是瞬間,方才積壓的所有陰鬱和擔憂盡隨雨水東流去,升起一絲歡騰,滿心愉悅。目中所有的冷淚散去,馮善伊揚起頭來,看著身前同時被淋成雨人的李敷,重新笑了笑:“你果真來得及時。”
李敷垂眼與她目光相接,同升起一笑,雖是彆扭,卻也比從前好看了許多。
“一路上收拾那些小嘍囉費了些功夫。許諾於人,又怎能爽約。”
眾人馬已駛向城樓口圍聚而來,跳下馬的侍衛人手持起重新點燃的火把抬劍將他們團團包圍。反倒是李敷與馮善伊沒有退一步,任他們籠住。
她握著他的手一緊,才又緩緩鬆了開,一臉輕鬆道:“如何好?又泡湯了。”
李敷低頭看了二人盡是泡在低窪的水中,腳踝盡是淹沒,才又道:“嗯,確是泡湯。”
肘下發力,輕輕給他一拳,她含著笑解釋:“我是說私奔的計劃。”
李敷噢了一聲,似乎才反應過來,悶悶地問她:“那怎麼辦。”
“下次吧。”馮善伊嘆了一聲,拎起裙角,“總有一次要私奔成功。”
她淌水邁出去幾步,回首看著李敷,突然很認真地笑了:“總有一次能成功吧。”
李敷緊皺的額眉徐徐舒展,予他一記點頭。
“我信你。”回望李敷,清麗眼眉中匿著幾縷深意的溫柔。她這一生中還從未如此般相信過一人,然李敷也從沒讓自己失望過。
轉首環視周遭,她揚起頭來,氣勢滿滿,朗聲喝問:“哪個教你們的規矩。面見當朝皇后,爾等不跪,仍以劍相對,可是放肆”
李敷略帶讚許的目光追隨著她,如今她容色慘淡,渾身狼藉,卻一臉凜冽傲視旁人,那氣勢,那聲韻,那強行撐起的目下無塵,確實像極了位登六宮之首的極盛女子。耳畔似是又響起幾刻前的勸言,那女人聲聲溫柔的規勸,予他道“馮善伊是天生的千歲,沒有她,魏宮只將面對一場無窮無盡的劫難。命授於天,她這一生註定為所有人堅強,而不能僅僅為自己生而活。”
如今,她可確還在暗中遙遙觀望?
李敷微微像右首看去,那不遠處停落在蔥蔥蒼木之下的馬車正欲離去,車簾輕輕揚起,扶起簾子的皓腕如雪瑩白,一女子蒙以遮面黑紗的側影緩緩映出,蜿蜒垂下下的長髮飄出簾外,流曳出月華皎潔幽色,水霧淺淺迷濛。
她朝向李敷頷首微笑,李敷亦點頭回應,目光交匯中訴說著許多不能言的隱秘情緒。
那女子放下簾來,馬車頃刻淌出水窪,緩緩駛向南城之中。馬車行得極慢,是因為車中女子不便車馬勞行,內中伺候的丫鬟替夫人摘下黑紗,略添了責怪道:“夫人身懷六甲,趁夜而出,又是和大人對著幹,此次回去,大人必是要怒。”
“怒了,便由他打。”那貴婦說得輕快,確也覺得疲倦,朝後倚了倚,腰後墊了衾枕才是舒服許多。
小丫鬟撲哧一笑,知是夫人說笑,大人疼緊了夫人,如何還敢打,自是小心翼翼,捧在手裡都擔心磕了碰了,如何能硬下心腸出手。
那嬌貴婦人亦是一笑,撫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幽幽道:“我如今有靠山,才不怕他。”
“可是夫人,大人會不會因此被太后治罪。”小丫鬟添了一聲。
女人低頭,把弄著手中軟玉,自也有些擔心。馬車突而停住,全無聲音,遣小丫鬟出去探了幾眼,那小丫鬟反倒跳了出去。簾子再一掀,探進來一張陰沉得發黑的臉,是李。
那女人先是驚了,才又忐忑挪了挪身子,由他身落側位。
馬車重又穩穩而出,女人連吸了幾口氣,偷看了眼神側不說話的冷麵人,心虛一嘆:“夫君,我錯了。”常太后命李出動人馬圍住娘娘廟,押禁李敷,然她卻使出一招釜底抽薪,偷去他的令牌助李敷脫身。都言夫妻同心,其力斷金。只他們成婚倒也許多年了,金未斷成,互相拆臺的事確實做下不少,兩股勁兒就未往一處地使過。
李看她一眼,雖滿滿的責怪,出言時卻極是體貼:“你若想救那人,只告我一聲便好。何必辛勞自己。這一夜風大雨急,萬中有一閃失了,如何值得?”
女人柔柔看了他眼,搖搖頭:“我又要夫君為難了。後怕的事不及去想。只太后那裡你要如何交差。”
“無非是挨一頓臭罵,也不至於皮肉之苦。”
“索性辭官不做如何?”
李只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