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堂上站定,行李之後,便和我並排跪在一列,我目不斜視,可眼角餘光也望見了她蔥白手指指甲上的豆蔻花汁,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隱隱暗香,沒曾想,她用的,還是那伽南香球。
此人,自然是那日刺我沒有成功,跳窗而走的林美人了。
古莫非道:“曹大人,這是……”
“古大人,請容許我問花氏幾句話。”曹德寶向古莫非拱手道。
古莫非自然點頭同意。
曹德寶走向我,在離我不到三步的距離停下,道:“花氏,你說你姓花,來自西疆,你父兄乃居家將將士,皆都戰死,因而才會這織綴鎧甲之技,那本官想問你,花氏,你的孃親姓甚?又是何時回的家?”
我伏倒道:“曹大人,自小,妾身的孃親便與妾身的父親和離,回了蘇州老家,自七歲時起,妾身就沒有見過孃親,她一直都沒回來過,她的閨名為秦芝潤……”
曹德寶冷冷一笑,轉身向堂上:“三位大人,下官可證實,這女子滿口謊言,無一句話為真!”
堂上三人互相對望了眼,陳涵義道:“曹大人,您有何證據?”
曹德寶用手一擺,指向身邊林美人:“諸位大人,這一位,才是真正的花氏,花凝昔!”
堂上眾人皆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夏侯商更是身子一下子筆直,轉過頭向我望來。
古莫非道:“曹大人,請問您有什麼證據?”
曹德寶回頭向林美人道:“花氏,你將你的身世向堂上諸位大人陳述清楚。”
第八十四章身份懷疑,你怎麼猜得著
林美人垂頭道:“啟稟諸位大人,自父親與母親和離之後,母親回到了蘇州孃家,可思念小女過甚,因而在小女七歲之時,派人將小女從西疆帶回蘇洲,她沒有知會父親,所以,父親並不知曉,只以為小女已經失蹤了,後來母親改嫁,父家姓林,小女便改名為林。”
我抬起頭來,向堂上道:“大人,實在冤枉,那一年西疆大旱,草木皆被曬得枯死,妾身隨父母來到君家村,父母染病身亡,適逢花家丟失了女兒,而妾身成了孤女,所以才被花家收留的,妾身雖從未見過養母,卻聽養父時常提起,自然記得她的名諱,父親日夜思念親身女兒,所以才讓妾身繼了她的名字的。”
林美人回過頭來,冷冷地望著我,眼眸竟如厲鬼:“你胡說,花家只得一個女兒,絕不會收一名外人為女!”
我忙連連磕頭:“諸位大人,請你們明鑑,這件事,君家村裡人人都知道的,當年雖是君家將謀逆被誅,可其它異性之人都遷往附近村寨了,派人一問,便可知道真相。”
堂上三位大人便又將頭湊近,當庭商議起來。過了良久,趙廷義道:“曹大人,既然如此,兩名花氏姓名雖相同,但一為養女,一為親生女,卻也不能證明什麼……”
曹德寶拱手道:“下官早就知道她會砌詞狡辯,不錯,花家是收了個養女,但那日君犯伏誅之時,隨那些鄉民不知所蹤,至於她爸爸,確實死於林中一間小屋中,但那間小屋,全沒有女子逗留過的痕跡……下官知道,這些都不能成為證據,但下官如果能證實這名女子並非花家養女,卻是那草石公主,落日霞呢?”
“什麼?”
堂上眾人齊聲輕呼,夏侯商更是將臉轉向曹德寶,雙目如電般地掃向他,曹德寶臉上帶了淡淡的微笑,只向堂上三位大人望著,竹簾之後更是傳來了清脆的杯碟相擊之聲,又有小黃門拿著拂塵跑了出來,附在古莫非的耳邊說了幾句。
古莫非便道:“曹大人,如果您真有真憑實據,便當堂拿出,但希望你的證據卻是確鑿才好!”
看來三位大人都漸漸明白,今日之事只怕不得善了。
我則跪在地上大聲地道:“不是,妾身不是那什麼落日霞,曹大人,您為何冤枉妾身?”
曹德寶回過身來,向我冷冷地笑了笑,再向堂上行禮:“請大人派仵作檢查這名女子的左腳,看有什麼異樣……”又恭敬地回頭向夏侯商道,“寧王殿下,您以劍削傷的草石公主的部位,是左足尖吧?”
夏侯商語氣之中帶了一些冷峻:“不錯。”
這個時候,古莫非早就一擺手,兩名健婦便從門前走近,一直來到我的面前,一人按住了我,便想替我除襪。
我掙扎著道:“放開我,你們不能汙我清白。”
曹德寶笑道:“你是寧王殿下的妾室,即便因審案被人看了腳去,實屬不得已的情況,想來寧王殿下也不會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