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用瞞你了,她是我的女兒!”
納蘭容若嘆口氣道:“我看得出來!姑姑,我們生在皇家,真是一種罪孽!三妹妹的死也是一種情孽!”
王婦臉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起來,喃喃說道:“情孽!情孽?”
納蘭容若避開了姑姑的目光,說道:“是的,情孽。那個女飛賊,不,她不是女飛賊,她是你的女兒,我的表妹。表妹有一個意中人叫張華昭,想把她救出來。而三妹妹偏偏就愛上表妹的意中人!”
這件事在王妃還是第一次聽到,雖然她自覺已走到生命的盡頭,但對於女兒的事情還是渴望知道,她突然變得興奮起來,叫道:“有這樣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納蘭容若低低嘆了口氣,說道:“你不必問了,一下子也說不清楚。我先告訴你三妹妹是怎樣死的吧。”
“冒浣蓮姑娘大鬧皇宮之後,皇上發現失了朱果金符。這金符可絕不是外人偷得了的,皇上突然想起浣蓮姑娘偽裝宮娥隨你出宮時,三妹妹曾拉著她的手和她親親熱熱地說了幾句話,大起疑心,就叫太監傳她來問話。三妹妹對來傳她的太監說:‘你們且稍等一會兒,待我換過妝就來。’想不到她就這樣在寢宮自縊死了。”
王妃叫道:“啊,原來那朱果金符是三公主偷的!”
納蘭容若道:“是的,她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犧牲了自己!”
王妃熱淚盈眶,垂下頭去,捶胸說道:“三公主雖是深官弱質,卻生就俠骨柔腸,比我那可是要強千倍萬倍!”
納蘭容若泛然而位,啞聲說道:“我陪皇上在南書房讀書,內監來報,說是三公主自縊死了,皇上面色青白,‘哼’了一聲冷笑說道:‘活該!’我嚇得暈了,想哭哭不出來!皇上忽然說道:‘你知道三丫頭和外臣有什麼勾結?’我莫名其妙,心又悲痛,說不出話,只是搖了搖頭。皇上道:‘這丫頭好大膽,偷了我的朱果金符,我只道她想做太平公主呢!’太平公主是唐朝女皇帝武則天的女兒,曾勾結外臣,搶奪皇兄的權柄。皇上引太平公主的故事,大約是以為三妹妹偷他的朱果金符,一定包蔽有搶奪朝政的野心,他又哪裡知道其中有這樣複雜的事?大抵做皇帝的人,凡事都會猜疑,以至想得完全不近情理。我道:‘三公主和我素來友好,我知道她從來不管外事,哪會勾結廷臣?’皇上衝著我笑道:‘容若,我相信你不會騙我!’沉吟了半晌,又道:‘也罷,家醜不宜外揚,你就替我去約束內廷,任何人都不準把訊息洩漏,並代我主持,把這丫頭收殮了吧。’我到了三妹妹住的景陽宮,把三妹妹解了下來,只見她書案上還有一紙詞箋,一上面寫有兩句詞:‘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倩藕絲縈。’她最近跟我學詞,大約是還未填完,就自縊死了。”
納蘭容若呷了一口香茶,又道:“皇上又問我,知不知道有人拿朱果金符去救天牢女賊的事,我說不知道。皇上道:‘這些事情,太過離奇了,自己人也靠不住,我應該好好查一查!’姑姑,你的行遜可得檢點一些,給皇上看出,那就不好了!”
王妃悽然笑道:“我現在還怕什麼?容若,你回宮去吧,皇上若問起我,你就說不知道好了!”納蘭容若望著王妃,心頭感到一陣陣寒冷,揮淚說道:“姑姑,那麼我去了!”王妃忽然又嘆口氣道:“你以前每次來,都會給我帶來一兩首新聞,只怕我以後再不能讀了。”納蘭容若驚問道:“姑姑你說什麼?”王妃斷斷續續地哽咽說道:“嘿,生在皇家就是一種罪孽!容若,你再替我留一兩首詞,就寫寫我們的悲痛吧!”
納蘭容若淚咽心酸,默然不語,驀地抓起了筆,說道:“好吧,我就替三妹妹續成那首詞,另外再送一首給她!”他的眼淚點點滴在詞箋上,霎忽寫成兩首,淚痕混著墨跡,字型潦草模糊。王妃艱辛地讀道:
“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曲徑深宮帝子家,劇憐玉骨委塵沙。愁向風前無處說,數歸鴉。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喪名花,魂是柳綿吹欲碎,繞天涯!”
納蘭容若擲筆悽笑,王妃目送著他的背影走下樓梯,好像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再說那晚大鬧天牢之後,凌未風與飛紅巾仗絕頂輕功,逃出險地。凌未風再申前請,請飛紅巾和他一道,去見易蘭珠那幫朋友。飛紅巾仍是搖頭,凌未風再問飛紅巾住在何地,飛紅巾又是不答。凌未風心內生氣,想道:我敬重你是前輩女俠,又是師兄的好友,你卻這麼不近人情!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