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了花炮的劈啪爆響聲。
一串串的炸響,一聲聲的爆鳴,一陣接著一陣,一聲追著一聲,震耳欲聾。
爆炮聲中響著熱鬧的鑼鼓和尖厲的吸吶,還有聲聲高兀的吆喝。
送親的隊伍來到火鷂樓外的莊門牌摟前。
本來就很熱鬧的狼山西山腳口,顯得更加熱鬧非凡。
莊門牌棍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火鷂樓主人蘇三泰每年都要娶個老婆,西山腳日的人全都知道。
蘇三泰從莊迎親,每次都是女方送親的彩轎把新娘送到莊門牌樓前,西山腳口的人全都清楚。
彩轎停在躁樓前,蘇三泰打出“迎親禮”,然後上前踢轎,迎出新娘,接入火鷂樓,這老一套的儀式,西山腳口的人都看慣了。
按理說,這熱鬧該沒多大的看頭。
然而,蘇三泰每次娶老婆,看熱鬧的人總是特別的多。
原因只有一個,為了錢。
蘇三泰打迎親禮時很大方,每次都有大把的碎銀打向看熱鬧的人,若是他特別高興時,還會有大錠的銀子打出,這世道為了錢,人們什麼不會幹?何況是看看熱鬧?
因為看熱鬧的人多,有的怕錯過時辰,有的想搶個接銀子的位置,常有人來得很早,於是,無孔人不入的小販們也跟著來了。
莊門前的路旁,擺上了兩個小吃擔和一個臨時搭就的茶棚。
白素娟就坐在茶棚裡。
她仍是女扮男裝,不過衣裝改換過了,眼睛就像一個山裡的小青年微黑的胸膛,粗布衣裳,一雙眼睛和所有人一樣,勾勾地盯著牌樓大門。
雖然她和所有的人一樣盯著牌樓大門,但目的卻完全不同。
所有失都在等蘇三泰的迎親禮。
她卻在尋找徐天良。
蘇三泰的迎親禮打出多少銀子?
八名頭戴草帽的轎伕中,哪一個是徐天良?
鞭炮更熾。
八名轎伕搶著彩轎在門前扭著身子。
彩轎急劇地搖晃著。
在沒有接到火鷂樓主人的迎親禮之前,彩轎是不會停落下地的。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捲起袖口,翹首以待。
時正中午,陽光垂射。
時辰已到,該是時候了。
可是,蘇三泰仍沒有露面。
新郎倌沒露面,沒收到彩禮,所以有彩轎愈搖愈劇烈。
這是狼山當地人的風俗,所有送親的彩轎都會如此。
鬧劇愈演愈烈。
鞭炮扔進了大門裡,掛到了牌樓上。
吹鼓手鼓足了腮幫,鑼鼓敲得更快更急。
喝喊聲、呼叫聲如同海潮,一浪接著一浪。
彩轎在聲浪中顛騰著,轎向晃得高高的,突又墜下,復再騰起。
白素娟皺起了眉頭。
這等顛騰,轎內的新娘怎能受得了?
這種娶親法今後得改一改!
要是自己嫁人,決不坐這種折騰人的彩轎!
嫁人?
嫁給誰?
她咬緊了牙,手指一用力,“嘔當!”手中的茶碗碎了。
茶碗片掉在地上,茶水濺了她一身。
幸喜茶棚的地老闆和所有的客人,都跟著朝著彩轎叫喊,誰也不曾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小青年。
她唬著臉,霍地站起,將茶桌往前一推,撞開了茶棚旁的幾個人,托地跳到桌子上觀看。
“喂!你這是幹什麼?”被撞開的茶客瞪圓了眼。
“幹什麼?”白素娟的眼比對方睜得更大,“小爺這樣看得過嗎!”
“你當你是誰?”一個茶客挺起了胸脯。
白素娟翹起嘴:“我是你沒瓢的爹!”
“媽的,敢罵咱大……爺!”菜客撩起衣袍,霍地躍起,搶向桌面。
看樣子,這個茶客練過幾套拳腳功夫。
白素娟冷嗤一聲,身子微微一旋。
“撲通!”茶客的腳尖剛沾到桌沿,身子突地往後一仰,四腳朝天地跌了下去。
“哎唷!”茶客捂著屁股哇哇叫道“給我……打!”
四五個茶客抄起板凳,湧了過來。
原來這個茶客有一夥幫手,難怪這麼氣盛。
“住手!”一聲沉喝,茶棚老闆手兩把菜刀,風火火地搶到。
看來茶棚老闆也非等閒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