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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著她。

……意識殘存,一點點記憶裡都是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被他裹在懷中,透過囚車的圍欄指給她看那冰天雪地裡的爪印,他說,這是豹子。那個時候她冷,只知在懷中奪他的熱量,那形狀根本就不曾入眼,可他熱熱的唇卻是貼在耳邊,連他的話帶他的溫度都融進她心裡。

他說這山裡的豹子與草原上不同,草原上是獵豹,捕食以速度取勝,奔跑起來閃電一般。而這裡的豹子更像貓,靈活的身軀竟是能很好地藏於樹上,獵捕靠的是偷襲,因在林中極為隱蔽,一旦撲下來,獵物根本不及反應就會被咬斷脖子!當時聽得她狠狠打了個冷顫,他笑,說不怕,相與老虎和狼,豹子對人並不敏感,在未受到攻擊的情形下絕不會主動吃人。遂要記住,若有幸在豹子撲食前發現了它,千萬不要動,它必是看過一刻就會悄悄退回林中。

眼前這一隻沒有從樹上躥下偷襲,可那陰冷的目光即便是在暗中窺視也讓人毛骨悚然,許是她趴著久久未動讓它不能判斷,又因她起身的動作而招來那蹣跚的靠近。此刻駐足,它警惕又疑惑,她的不能動意外地遏制住了這一觸即發的局面。雅予看著那停在半空的爪子,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

僵持……

時間彷彿凝固在人與獸那始終無法交遇的對視中,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對方的眼睛,靜謐如此絕對,生與死的一線之隔在她迷離的意識裡聚攏、擴大,又越來越模糊……天地漂浮起來,人也輕,只可惜,虛空的身體無論怎樣也把持不住那流失的氣息,還在一點點、一點點地往下沉,離開的感覺那麼實在。汗水從額頭、從身體的每一處滲了出來,不知那裡頭是否已然枯乾,竟沒有帶出絲毫的熱氣,水珠滑下,長長冰涼的痕跡……

血與汗一起流淌,她木然地感覺,木然地聽,聽那流淌的聲音,疼痛隨著汗水流進毛孔、神經,聚攏在腰腹,拖拽與撕裂,彷彿要生生將上下斷開。手死死攥著,與那斷裂爭奪著最後一點力氣,狼頭柄刻進了皮肉中卻不曾帶來一點知覺,她可以不動,沒有力氣動,只是她怕,怕那斷裂之後的倒塌,她該拿什麼來支撐……

不知過了多久,目光渙散,不遠處的斑點漸漸融入月光投下的樹影裡,尋不見。雅予知道她撐不住了,飄散的意識奮力在腦中搜颳著他的話,他可曾說過一隻豹子吃下多少肉可以飽腹?她一個人,夠不夠……

細細的搖晃與顫抖捕捉進那斑點下深藏的眼睛,前爪慢慢抬起,似有些不確定,在空中向後頓了一下,終是向前踏去……

“昻!!”

突然,一聲長長的嘶鳴響徹夜空!彷彿從天上劈下的驚雷,震得那破裂的身子僵在原地,露出猙獰的野獸也驚得停了爪牙。眼前一道銀白閃過,風馳電掣,龐然而降,端端遮擋在她面前。待看清,月光下,黑漆的叢林中身形矯健,通體雪白。

天哪!飛雪豹!!

豹子的機敏將眼前的突如其來瞬間消化,看著這熟悉的獵物,那悄無聲息的靠近終於爆發成了力量,猛地撲了上來,尖利的牙齒一口咬在飛雪豹的脖頸!

這麼近,鮮血撲地噴了出來,雅予只覺心驚肉跳,死亡突然在眼前變得如此熱烈!卻見飛雪豹長嘯一聲,昂起頭就著傷口將那斑點的身軀拽了起來。四蹄飛揚,風一般的旋轉,將那長身的豹子狠狠摔砸在一棵粗壯的樹上!

鮮血橫飛,一梭梭撲灑過來。

從未見過如此激烈的場面,從不曾想到一匹食草的馬兒能有如此的膽量與魄力!搏命之狠讓一隻兇殘的野獸無處逃脫!

無處攀爬,四蹄撲騰,那野獸死死地咬著不肯鬆口,尖利的爪子在雪白的馬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耳聽得骨頭與樹幹碰撞出碎裂聲,飛雪豹奪命的氣勢力量無窮,幾番摔砸,豹子身體下垂,顯是不支,正是要鬆口尋得解脫,說時遲眼中快,嗖一聲!遠處飛來一支箭正中豹頭!悽聲慘叫,終於帶著爪牙栽倒了下去。

滿身鮮血的飛雪豹立刻掉轉頭,俯身跪在他們身邊,低頭,輕輕去嗅昏迷中的主人……

遠處馬蹄聲響,惹起林中風聲簌簌。

一切都來的太快,看著眼前那穿行而來的人,雅予愣愣的,著神明一般從天而將的,不是她的惡魔,是……

小腹中突然崩裂,整個天地墜入黑暗……

快馬飛奔,一躍而下,那欽一把攬住癱倒下去的人,“雅予!!”

……

空曠的原野中支起數十頂氈帳,百騎衛隊嚴密護衛,傳百里流哨。熊熊的篝火沖天映照,清冷的月光被奪去了光亮,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