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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請注意,這是千真萬確的。馬上我就拿給你看。他跳起來去翻書包;片刻後,他跪在地腳下——她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地跪在地上——一頁頁翻看埃貢·希勒的作品集、一本厚厚的新書,就放在繼母的膝蓋上。阿爾豐索真的瞭解有關這位畫家的一切事情嗎?其中有多少是真實的?為什麼他會對希勒有如此的偏愛?這些事情是從利戈貝託那裡聽來的嗎?這位畫家是不是她前夫最近才著迷的人物?無論如何,總不會沒有道理。這些躺臥的女孩、擁抱在一起的情人、模糊不清的城市,看不到人、動物和車輛,那擠作一團的房屋,彷彿凍結在荒蕪人煙的河岸上,似乎都收在高空中一隻雄鷹的眼底,它翱翔在萬物之上,目光橫掃一切,沒有任何憐憫之情。對,這一個猛禽的視角。那張天使般的小臉在衝她微笑:“母親,我不是給你說過嗎?”她點點頭,心中感到不快。在這張小天使般的面孔的後面,在這個可以創造奇蹟畫面的純真後面,隱藏著一種早熟的聰明智慧,一種如同利戈貝託那樣錯綜複雜的心態。

就在這個時候,她弄清楚了眼前這一頁的含意。她面頰燒得像一把火炬。阿爾豐索早已經翻開了一幅白地、紅色有一條紫帶的水彩畫;只是到了現在盧克萊西婭太太才注意到這本畫冊:身軀幹瘦的藝術家本人坐在地上,在他劈開的雙腿中間,有個背對著讀者的裸體女孩,藝術家那粗大的蔭莖頂端高高地支撐著她的臀部。

“這對男女也是從高空的角度畫的。”清脆的聲音在提醒她。“可是他怎麼打草稿呢?

他不能從梯子上畫呀!因為坐在地上的那個人就是他本人嘛!母親,你發現了沒有?“

“我發現這是一幅非常淫穢的自畫像。”盧克萊西婭太太說道。“阿爾豐索,你最好還是翻過去吧!”

“這張畫讓我很難過。”那孩子信心十足地爭辯說。“你看著希勒的臉上表情!他非常沮喪,好像再也不能忍受更多的痛苦了。看上去他要哭了。母親,他那時才二十一歲啊!您說為什麼他要給這幅畫起名叫《紅色祭品》呢?”‘“最好別研究這個,你這個好賣弄知識的傢伙。’盧克萊西婭太太開始生氣了。”真的是這個名字?除去淫穢之外,他還褻瀆神明。好啦,翻過這一頁,不然我就斷了它!‘“阿爾豐索反過來指責她說:”可是,母親,你不能充當那個判處埃貢·希勒有罪並且要銷燬他作品的法官。你也不能那麼不公平,不能那麼有偏見。“

看來他是真的憤怒了。他的瞳仁裡冒著火花,細巧的鼻翼在顫抖,甚至連耳朵也豎了起來。盧克萊西婭太太對自己剛才說的話表示遺憾。

“好啦,你說得對。對待繪畫,對待藝術,應該寬宏大量。”她揉揉雙手,有些緊張。“阿爾豐索,這是因為你打亂了我的正常生活。我一直不明白你的言行是發自真心呢,還是另有企圖。我一直不清楚我是在跟一個孩子打交道呢,還是跟一個藏在聖嬰面孔後面的變態老傢伙較量。”

那孩子困惑地望著她,驚訝的神色似乎來自內心深處。他不解地眨動著睫毛。難道是她弄得這個小孩子驚愕不已嗎?當然不是。可是一看到阿爾豐索眼淚汪汪的樣子,她就感到自己有錯。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她低聲道。“忘掉我的話吧!就算我什麼也沒說。來吧!

親親我!咱們和好了。“

那孩子站起身來,用雙臂摟住了她的脖子。盧克萊西婭太太感到那嬌嫩的身軀、小小的骨架、介於兒童和少年之間的身體在懷中顫抖,他還處在男孩特徵與女孩不分年齡裡啊!

“母親,別生我的氣!”她聽到他在耳邊說道。“我要是做得不對,你糾正我好了。教給我怎麼做才對。我願意成為你希望的那種人。總之,你別生氣!”

“好啦,過去了。忘掉剛才的事情吧!她說。

他的雙臂牢牢地套住了她的脖子;他說話的聲音又低又慢,弄得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可是她的全部神經都在記錄那孩子小小舌尖的活動,因為他的舌尖彷彿一隻慎重的探針已經進入她的耳朵眼兒中,並且給耳孔沾上了唾沫。她剋制住了躲開的衝動。片刻後,她感到他那嬌嫩的嘴唇已經滑到了耳垂上,還不時地輕輕親吻幾下。到時候了,她溫和地推開了他——因為舌尖在到處亂躥——,然後她看到的是一張頑皮的面孔。

“是不是弄得你好癢癢?”他好像在炫耀什麼英雄行為。“你渾身都開始顫抖了。母親,是不是有過電的感覺!”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勉強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