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這些家族——這不是因為他愛好虛榮,一心一意
要與貴族聯姻,而是他要建立一個王朝,把自己的後代引導到通向最高的社會聲
望和政治影響的軌道上。因此他至少還得有兩個兒子,一個繼承他的事業,另一
個經由法律生涯和進入埃克斯議會而上升為貴族。若是他個人和他的家庭同普羅
旺斯的貴族親密無間,那麼他憑藉自己的地位必定可以實現這樣的抱負。
他設想出如此雄心勃勃的計劃,其根據就是自己擁有傳說中才有的驚人財
富。安託萬·裡希斯是周圍這一帶地方最富的市民。他不僅在格拉斯地區有大莊
園,莊園裡種植了樓子、油類作物、大麥和大麻,而且在旺斯附近和朝昂蒂布去
的方向有出租的莊園。他在埃克斯有房子,在鄉下有房子,擁有開往印度的船隻
的股份,在熱那亞沒有常駐辦事處,在法國有經營香料、調味品、油和皮革的最
大倉庫。
然而在他擁有的財富中,最最珍貴的是他的女兒。她是他唯一的孩子,芳齡
十六,有暗紅色頭髮和綠色的眼睛。她有一張討人喜歡的臉蛋,以致不同年齡和
性別的來訪者一見到她立刻就會看得入神,而且再也不能把目光移開,簡直是用
眼睛在舔著這張臉;他們彷彿用舌頭舔著冰似的,同時做出對這樣舔非常典型的
傻呵呵的沉醉表情。甚至,裡希斯在著自己女兒時,也被吸引住了,以致他也會
在無一定的時間裡,一刻鐘或者半小時,忘記了世界,也忘記了自己的事業——
而這些他即使在睡覺時也不會發生呀!——注意力完全集中於觀看這美麗的少
女,而且說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最近——他很不愉快地覺察到這點——晚上
他送她上床,或是有時早晨他去喊醒她時,她還像躺在上帝的手中一樣睡著,她
的臂部和Ru房的形態都透過薄薄的睡衣顯示出來,他望著她那胸脯、肩膀曲線、
肘部以及枕在臉部下面的光滑的前臂,她那平靜地撥出來的升起的熱氣——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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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胃就絞痛得難受,喉嚨也縮緊了,他在吞嚥著,天曉得,他在詛咒自己,詛
咒他是這女人的父親,而不是一個陌生人,不是隨便哪個男人。她可以像現在在
他面前一樣在這男人商前睡覺,而他可以毫無顧忌地躺在她身邊、她身上、她懷
裡縱情歡樂。他抑制住心中這可怕的慾火,朝她偏下身子,用純潔的父親的吻喚
醒她;每當這時,他身上便冒出了冷汗,四肢在顫抖。
去年,在兇殺發生的時候,這種令人不快的誘惑還沒有向他襲來。當時他女
兒對他產生的勉力——至少他覺得——是兒童般的勉力。因此他從來也沒有真的
擔心洛爾會成為那個殺人犯的犧牲品,而那殺人犯,如同人們所知道的,並不傷
害兒童和成年婦女,而是專門襲擊少女。誠然,他已經增加人員看守他的房子,
叫人把樓層的窗子重新釘上柵欄,吩咐女僕與洛爾合睡一個房間。但是他不願意
把她送走,猶如他這個階層的人對自己的女兒,甚至對自己全家所做的那樣。他
覺得這行為是可鄙的,有失一名議會議員和第二參議的體面,他認為,他應該以
冷靜沉著、勇氣和不屈不撓而成為他的市民們的榜樣。此外,他是個男子漢大丈
夫,他的決定不能讓別人來規定,不能受一群驚慌失措的人影響,更甭提由一個
匿名的罪犯來左右了。因此他在那人心惶惶的時期,是城裡少數沒有被恐懼嚇倒
和保持清醒頭腦的人之一。可是真令人奇怪,現在完全不同了。正當人們在外面
歡慶——彷彿他們已經把殺人兇手絞死了——兇手的活動結束,完全忘記不幸日
子的時候,恐懼卻如一種可怕的毒素又回到安託萬·裡希斯的心裡。他長期不肯
承認這就是恐懼。它促使他拖延早該進行的旅行,不願離開自己的家,儘快結束
訪問和會議,以便早點回到家裡。他以身體不舒服和勞累過度的藉口來原諒自己,
有時也承認他有些擔憂,正如每個有成年女兒的父親都擔心一樣,一種完全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