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是極其難得的緣分,更是極其珍貴的情誼,眼下的她身無長物,唯有一手廚藝引以為傲,那麼,借用客棧的廚房,親手料理一餐午膳應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表達了。
於是,在封寒與舒玄二人回房沐浴更衣的時候,雲輕歌捲起袖子,在廚房忙碌起來。
※
兩葷兩素,四菜一湯,不算很隆重,但每一樣看上去都美味可口,尤其讓剛沐浴完身體有些疲倦,腹中飢腸轆轆的人更是垂涎欲滴。
“兩位公子可否賞臉嚐嚐我的手藝?”雲輕歌笑盈盈的站在桌邊,無視了周圍人好奇的眼光,只定定的看著面前明顯帶了幾分驚喜的二人。
“雲娘子的手藝定是極好的。”舒玄極其捧場,“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他對著封寒使了個眼神。
封寒挑了挑眉,這雲娘子的手藝他倒是聽舒玄唸叨過好幾回了,今日倒可看看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那麼厲害。
目光掃過桌上的菜色,清炒茼蒿,茭白肉絲,西湖醋魚,紅燒獅子頭,雞絲蓴菜湯。在落到紅燒獅子頭上的時候,封寒的目光沉了一沉,一種複雜的情緒從心中湧出。
他伸出筷子夾了一顆碩大的足有孩童拳頭大小的獅子頭,試探的咬了一口,外表略緊,明顯是過油炸過,裡面混雜了切的極碎的荸薺,使得這獅子頭不僅有肉的香氣,更有了荸薺的爽口,即使多吃一點也不會覺得膩味,還有這濃油赤醬的色澤與味道。真的很像,非常像。唯一的區別大約只有她曾經最喜歡調的並不是荸薺,而是蓮藕。
封寒的心中湧起一陣微弱的希望,會不會是她?他一直在找的,是不是她?
他又夾了些茼蒿與茭白,在嘴裡細細的品著,這是江南地區的慣常做法,加了少許的糖,透出細微的甜意。封寒的一顆心從方才的高高掛起,又呼的沉了下去,還是不一樣,這幾道一點都不一樣。別說這蔬菜了,就是魚他也沒曾見她做過。
他不由在心裡搖了搖頭,希望再一次破碎了,跟曾經經歷過的無數次一樣。但不管怎麼說,至少這獅子頭真的有她的味道。
也許,至少他可以請她回寒石堡做個廚娘?即使只為了那一個菜,他也覺得值得。想到這,他頓了頓筷子,抬起黝黑的眼,看向坐在對面正小口小口吃的認真的雲輕歌,開口道,“不知雲娘子來杭州是尋人還是辦事?”
雲輕歌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並不是,我只是順路過來玩玩。”
“哦?”封寒揚眉,“那後面呢,可有什麼安排了?”
“這,還沒想過。”她吐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流露出一絲小女兒家的嬌態。
封寒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在下府中尚缺一位廚娘,不知雲娘子可有興趣?”
原本專心吃飯的舒玄此刻有些訝然的停下了筷子,看向封寒,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淡然表情,彷彿這一句約邀只是問她我這有一個包子,你要不要吃?可作為寒石堡的大總管,舒玄真切的知道這位封堡主嚴謹的個性,所有能在寒石堡當差的人無不是經過了至少半年的觀察期外加一年的試用期,而在那半年的觀察期內,自會有人將那人的身家來歷甚至裡外三門親戚的所有瑣事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簡而言之,除非是極為信得過的人,才能在寒石堡內當差,即使只是一個負責清掃院落的僕人也不例外。
而這雲娘子,與他僅有這一面之緣,竟然就這麼輕易給出許諾了嗎?舒玄十分不解,一種模糊的異樣感覺在他的心中略過,他想要抓住,卻沒能成功。
雲輕歌也很詫異,她仔細看著封寒的表情,想找出玩笑的痕跡,但一切都表明封寒提出的邀請是一個正式的,顯然出口就不會更改的邀請。於是,她也收斂了想要輕輕帶過的心思,鄭重的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