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的氣場是一件很微妙的事兒。即使只是初次見面,對對方毫無瞭解的情況下,也會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出現。有的人天生氣場相合,不用多說什麼,也能覺得對方分外閤眼親切,而有的人則第一眼看見對方就打心底裡不舒服,忍不住的互相討厭。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舒玄對雲輕歌屬於前者的範疇。
自從在豐縣認識了她,舒玄一直就對她有種莫名的欣賞和親切。先前半路因為封寒的臨時召喚而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驛站時,他心中其實是頗為惋惜的。如今居然能在杭州城再這麼遇上,他著實開心了半天。
舒玄今年剛到而立,自認也經歷了不少事情。坎坷有之、波折有之、喜樂哀怒、甚至國仇家恨,比普通人都要深刻的多。可當他再看見雲輕歌的時候,一雙眼就這麼栽在了她的背影裡,怎麼努力都拔不出來。
天吶,對方可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啊!他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並努力的將這莫名的吸引歸於兄長對幼妹的照料。他看出了她乍然看見他時候的欣喜,也看出了她之後的慌亂。等她匆忙離開,他與封寒坐在她曾經的座位上品茶時,他的一雙眼便一再不自覺的看向湖邊那個窈窕的身影。
看著她漫無目的自己一個人踢踢踏踏的走著,看著她對洶湧而至的滾滾烏雲毫無所覺,還想著去坐船,結果只能狼狽的躲進了涼亭裡。
暴雨如注,整個世界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分明記得她壓根沒帶傘,此刻一定困在涼亭裡進退不得了吧?
“你在擔心她?”坐在對面的封寒突然沉聲開口。
舒玄面上略過一絲輕微的尷尬,修長的手指下意識輕輕的婆娑著手中的茶盞,開口道:“她讓我想起了小瑤。”
封寒聽了這回答,靜了一靜,舒玄口中的小瑤是他唯一的妹妹,很多年前死在了背叛的戰火與陰謀之中,他雖幾乎沒怎麼提起過,但封寒能感覺到他其實非常喜愛和懷念著這個妹妹。帶著兩分舒適的慵懶,封寒站起了身,輕勾嘴角,“那還坐著幹嘛?她沒帶傘吧?我陪你去。”
說罷,長腿一邁,就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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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輕歌聞聲回頭時,兩隻紅眼圈實在太過明顯,封寒和舒玄兩人的面上齊齊略過一絲尷尬。
雲輕歌也沒料到這樣的情形,她愣了一愣,隨即迅速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撣了撣裙子,站起了身,又彎了彎嘴角,“舒公子,封公子,你們怎麼來了?也遭雨了嗎?”
舒玄見她表情變換,從善如流順著她的話就遞出了手中的傘,“見你沒帶傘,這雨不知要下多久,傘你留著用吧。”
“謝謝。”這麼猛烈的雨勢,這兩人居然特地來給自己送傘,雲輕歌心中漾起一陣暖意,眉眼也顯得柔軟了許多,但她並沒取傘,反而連連擺手,“我等等就好,總不能因為我讓兩位公子淋雨呀。”
站在一邊的封寒看了看她,又側頭看了看亭外的雨勢,就在幾人說話的當口,雨已經開始轉小,從傾盆大雨變成了淋漓中雨,“無妨,不如一起走吧。”他淡然道,說罷,抬腳便向外走去。
雲輕歌推辭不得,只得一手拎著裙子,一手撐起傘,與舒玄尾隨而後。
封寒並沒撐傘,舒玄也沒有,兩個男人閒庭信步的走在她的身前和身側,彷彿這只是普通的毛毛細雨而已。雲輕歌心中過意不去,腳下緊趕慢趕的碎步跑了起來。好在客棧並不算遠,沒過多久,幾人便已到了。
“謝謝兩位公子。”雲輕歌將傘遞還給舒玄,斂衽為禮。看著他們溼了大半的衣裳,她在心中暗自猶豫,要怎麼開口詢問二人的住處,又要如何感謝他們特地送傘,並護送自己回客棧之恩。
剛張開嘴,只見舒玄對著櫃檯打了個手勢,揚聲道,“二樓兩間上房麻煩趕緊送熱水上去。”接著,他又轉頭看向雲輕歌,眼中帶了隱約的笑意,“真是好巧。”
簡單的又說了兩句,封舒二人自上樓沐浴更衣不提。就在雲輕歌轉頭也要回房的時候,幾句對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爺,午膳就在客棧用了吧?”
“……”
“爺是覺得不合口味?”
“的確難吃了些……”
舒玄又答了什麼,雲輕歌並未聽的真切,但卻的確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她若有所思的站住了腳步,看向了二人離去的方向。
如果說第一次在茶樓相遇是巧合,第二次雨中送傘是情誼,這第三次居然下榻同一客棧就不得不說的確是緣分了。
對於雲輕歌而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