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也沒差到要忘的地步,留個紀念。”鬱林的手終於握緊了。鬱林上了車,嚴維在下面看他,“你想吃什麼,炒花生米吃嗎。”附近有賣桔子和零食的,就在站臺的柱子旁。鬱林說:“上來吧。”嚴維點了點頭,又搖了下,“還是給你先買點吃的吧,等著。”他去買了半斤桔子,從車窗的縫裡,仰著頭,踮著腳遞進去。
鬱林看著他,嚴維倒似有些羞澀的笑了。“坐火車可累了,路上吃點桔子。”鬱林點著頭,他聽見火車叫了一聲。“上車嗎。”嚴維仰著頭看他:“我一個人挺好的,在哪都行。”鬱林挺久沒說話。“我不放心你。”
嚴維哈哈笑著:“這話我不愛聽。”他移開視線,“你別老用這眼神看我,我老誤會。”鬱林覺得胸口疼,說不上來那邊疼,他往口袋裡摸了摸,除了錢包,還裝著個長方形的信封,不知道塞了多久了,連信封角都捲了起來。鬱林把信封拿出來,車輪子動了,他才從車窗遞給嚴維:“你身份證,一直忘了給你了。”
嚴維應著,小跑著,伸手接了。嚴維說:“這就走了?”鬱林的那個窗戶離他一下子就遠了幾米,他情不自禁的又往前跑了幾步。鬱林看著他,叫了聲:“維維……”嚴維跟了幾步,才下意識的停住了,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敷衍的揮著。
33
鬱林只來得及叫了他一聲。人一想抓著點什麼,老天總有磨得他放手的法子。
別墅外的那片樹林已經半禿了。滿地都是染得金黃的銀杏葉,樹上的葉子還在不停的,簌簌的落著。偶爾被風捲起,帶來了幾片,飄進陽臺,又止步於紗窗前。
鬱林坐在陽臺,冒著熱氣的咖啡暫時擱置在玻璃茶几上。山風撲耳,室內的鋼琴聲反倒隱隱卓卓的。嚴惜手下的即興幻想曲,已經進入到第三部分的尾聲,更加快速的旋律,織著即興而為的幻想的延伸感,流水般激越的熱情過後,再現了第一部分的矛盾與焦躁,不斷在屬功能和絃中徘徊的手指憂鬱而急切。富貴越發的老了,它蹲在對面的小毛毯上,舔著掉毛的地方,貓尾偶爾合著節拍,晃一下。
過了很久,才聽見鋼琴蓋放下來的悶響。嚴惜光著腳啪啪走路的聲音,朝這邊過來。就一會,就看見他穿著連帽外套和寬鬆的布褲,坐到鬱林對面的椅子上。他單手把富貴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逗著玩。嚴惜笑眯眯的,“不誇誇我?”鬱林沉默著,點了下頭。“嗯。好聽。”他說。隔了數月,那張消瘦了不少的臉上,眼睛下帶著青黑色的陰影。其他的地方,依然收拾的妥帖。端正還在,只是越發的陰沉,寡言。
嚴惜左手拿著本大相簿,等富貴從他身上下去,蜷進躺椅的角落,才遞給鬱林。“喏,你放抽屜裡的東西。我用相簿裝好了,這樣不容易弄丟。”鬱林愣了下,接過一翻看,裡面是嚴維倉促拍的貼紙照,喜怒哀樂的樣子,都有。他合攏了相簿,不知道說些什麼,過了會,才問了句:“你不氣?”
嚴惜噗嗤一笑。鬱林看著他,眼瞼微垂:“你總在遷就我。”嚴惜拿著鬱林喝過的咖啡,嚐了一口,吐了吐舌頭,“小事鬧鬧脾氣,大事還是懂的。”嚴惜原本還是坐著,漸漸已經半躺在躺椅上,伸著懶腰,定定的看著鬱林,突然一笑:“是不是更愛我了?”
鬱林竟也被逗得笑了笑。嚴惜過了會,才說:“老頭子說你上午又發火了。”鬱林看著別處。嚴惜笑了,努力的伸長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記得下午的預約。”鬱林應了一聲,“記得。你最近不是也得去體檢嗎,正好送你過去。”
他站起來,把富貴往屋裡趕。“回屋去。”富貴遲緩的挪動著身子,往二樓那間客房走。鬱林把它的身子掉了個頭,“別去那,下樓。”兩個人在一起炒了些菜,吃了飯,下午開車到了富康醫院。嚴惜專門帶著個小包,裡面放著他們的病歷和醫療卡,邊走邊翻。“前幾天崔東才問為什麼不要個私人醫生。”
鬱林說:“都往醫院跑習慣了。”他說完,突然頓了頓,看了看嚴惜的反應。嚴惜像是真沒聽見那樣,“你在二樓是吧,那我先上去了。”鬱林應了一聲。二樓盡頭的兩間辦公室,崔東等在那裡,看他過來,手插在白大褂裡,笑了笑:“哎,對不住。老李病了。裡面那小姑娘也算個高材生,未來的心理專家。能湊合嗎?”
崔東看著那人黑著臉的樣子,繼續打著哈哈,“行了行了,先見個面。”他把鬱林拽進去,介紹著:“這是小趙。”崔東看鬱林沒說什麼,樂得帶上門走了。趙醫生人年輕,打扮卻老氣,她翻著以前的記錄,“最近有什麼不稱意的事,都說說。”
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