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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中的名雞,她的知名度首先高在容貌與身材都與華夏傳統的標準相反。臉蛋溝壑分明,高高低低對比強烈,大腦門上橫著一對臥蠶眉,大眼深陷,腫脹的鼻子下兩片輪廓分明的嘴唇又肥又厚。偏偏愛的是濃妝,她撲的粉從肉色橙色到棕色,深深淺淺有五六種之多,額頭下巴兩腮鼻子,各個領域用各種特定的顏色;眼影的色彩少一些,也有三四種,主色是翠綠和明藍;硃紅的嘴唇四周還獨出心裁加一道深赭石色的框,配上黑髮黑眉黑眼線。這樣一張抹得像梵高油畫的臉頂在個酒桶似的身子上方,穿上鮮豔奪目的服裝,能使初次見面的客人一照面就嚇一大跳。待驚魂甫定細細端詳仍會嚇一跳。最後她一開口吐出深沉嘶啞的女低音又會嚇人一跳。怪就怪在客人絕不至於嚇跑,猶如喝烈酒抽大麻一樣,嚇人的色彩、容貌、聲音都帶有強烈的刺激性,叫人慾罷不能。許多獵豔者見了她就被牢牢地吸住了。她幸運地釣上一位東南亞的外交官,成了第×夫人。雖然夫婿替她辦了改變國籍的手續,但是她依然關心祖籍的同胞。她家那間異國風情的客廳裡每晚聚集著來自各階層的客人,有買方,有賣方,男女老少各有各的打算。事成之後,雙方都得向她孝敬。

澳洲黑記得那天在嚇三跳的客廳裡,黝暗的燈光照著一對男女。小夥子穿了一件淺藍的羊毛衫和一條雪白的長褲;姑娘是乳白雪克斯丁的連衣裙,裙裾滾一道寬寬的藍綢邊,脖子上藍色的緞帶吊著一塊玉佩。在五色紛呈的人群中,這對清純的中學生分外搶眼。聽說小夥子的父親是東南亞的華僑富商,特意送他回大陸求學。今天他上女勞教隊來幹什麼?想到他的女伴,澳洲黑心裡一亮:她便是自己身邊的“同窗”蘆花雞呀!澳洲黑耳聞:蘆花雞“釣”的“魚”大部分是十七八歲的華僑學生,仗著她小巧玲瓏的身材,精緻的五官,迷住那些情竇初開的大男孩。他們生長在熱帶,周圍大半是面板黧黑濃眉深目的番女,回國一見白皙淡雅的女同胞猶如暑天抿上一口冰淇淋,馬上墜入情網,三言兩語便能把海外老爸匯來的辛苦錢雙手奉上。假積極的蘆花雞不知用什麼暗號把這個傻瓜勾引來接見。澳洲黑顧不得擦眼淚,抬腿就去找方隊長。

白勒克進了接見室見到姐姐,帶來的東西里當然沒有她盼望的“44776”。她撅著嘴:“也不帶點擦臉油來!”

“這不是嗎?”姐姐推過來一盒百雀羚一盒蛤蜊油。

“咳!不會買那個——那個——”她見方隊長進了屋,忙不迭住了嘴。

“買哪個?”姐姐莫名其妙。

白勒克一眼溜見對面一隻手正遞給身邊的蘆花雞兩個長圓形炮彈似的小瓶,大紅蓋子,貼著“44776美容蜜”的標籤:“就是這個,瞧!人家都買了送來了!”她心想:蘆花雞的家屬真知趣,知道應該送些什麼。抬頭一望:啊!是老熟人。脫口叫道,“×××!你怎麼來了?”

×××不提防被人認出來。一張臉立刻紅得像煮熟的大蝦,蘆花雞卻嚇得臉兒煞白。

“你們都認識嗎?”方隊長用錐子似的眼睛盯著三個人,冷冷地說:“出來!到這邊來!”

直到全隊接見結束,方隊長才一個個“接見”了他們仨,蘆花雞排在最後,她做夢也沒想到這麼快就露了餡兒,後悔在執行預定計劃時沒考慮到身邊的兩個定時炸彈。

二十六七歲的蘆花雞天生一副長不大的模樣,香扇墜似的五短身材幾乎使人誤認為只有十六七歲。她利用這一特長輕而易舉佔領了“老少會”這個陣地。“老”就是六十歲以上,“少”就是二十歲以下。這兩部分男人拈花惹草想吃又怕燙,對於玲瓏浮凸妖豔性感的異性只有欣賞的份兒,從來不敢上陣,怕應付不了,可是面對蘆花雞這樣的“小女孩兒”,他們覺得自己成了伯伯叔叔大哥二哥,能夠充當男子漢大丈夫,於是一個個心甘情願地上了鉤。蘆花雞隻需天真爛漫地訴說自己如何命苦,父親死後家裡敗落,母親做挑補花無力供她上學……老老少少們就會發善心慷慨大方地掏腰包,答應供養她們母女倆的生活,供她上學,感動她以身相報充當情婦。幹了幾年下來,蘆家的面貌大改觀。她乍進嚇三跳的客廳時,穿的是一件彩色棉毛衫,連毛衣都不趁。後來,她成了嚇三跳網羅的奇花異卉中的一朵白蘭花,服飾雖然素雅,但都是海外帶回來的名貴衣料。她家也從大雜院搬到一個小小的獨院,五間披廈,客廳裡掛著名人字畫,酸枝木高几上供著宣德爐,墨綠絲絨的沙發上搭著白色鏤空花巾,十分雅緻。她媽在街道上盡義務當了個小組長,她在機關裡安分守己當打字員,表面上這一家子是地道的良民,只不過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