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莊大夫人的臉色已經徹底沉下去了。
“何妹妹,這可不妥吧。”
已經是非常明顯的警告了,其他幾位夫人都是極有眼色,就連先著幫著搭腔的那位夫人,也不開口了,只是奇怪地望著自己的好姐妹,搞不懂她為計麼要強護著一個根本就不認識的女孩兒。
陳夫人笑笑,道:“柳姐姐這是怎麼了,你一向愛護晚輩,今日為何偏要為難一個孩子,莫非這接子有計麼地方得罪了柳姐姐,那我就做箇中人,讓這孩子給柳姐姐賠個不是,你看可好?”
這是反將了莊大夫人一句,畢竟做長輩的這麼為難輩,確實有些過了。華灼也是聰慧,立時便給莊大夫人又行了一禮,道:“都是我的錯,來得冒昧,還請夫人念在我年紀小,不懂事,原諒則個。”
連稱呼她都改了,楚楚可憐之外,亦是無辜之極。
莊大夫人心中暗氣,卻也無可奈何,再為難下去,她可真就要落個刁難晚輩的名聲。此時雖仍是看華灼不順眼,卻也算是見識了這個女孩兒的機靈聰慧之處,暗自橫了華煙一眼,忍不住就哀嘆了,煙兒單純天真,毫無心機,怎麼能是人家的對手哦。
“罷了,即然何妹妹與她投緣,那就留下吧。”
華灼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只要能留下,就總有改變莊大夫人對她的印象的機會,若是一下子被趕出花棚,那才是糟糕透頂。
在陳夫人身邊坐下,再要道謝,只是卻不知如何開口,叫夫人嘛,似乎太生分,人家剛才幫了好大的忙呢,叫伯母,又覺得沒這麼親近。
陳夫人瞧出她的矛盾之處,不由得又笑起來,低聲道:“都說了不用那麼見外,你可還記得‘山窮水盡非絕境,有柳暗花明有奇峰’之語?”
華灼一怔,思索了片刻,驀然記住,“啊”了一聲,驚詫道:“您是……”
陳夫人微微點頭,抓住她的手,道:“莫要謝我,實是我應謝你,若非你開解了我女兒,只怕她始終想不開,已是命赴黃泉。我原早就想見見你,只是一直不得機會,今日一見,果真是慧質蘭心,可惜音兒今日不曾隨我來,不然見了你,不知會有多高興。”
華灼真的感到意外了,她記得自己曾經給過一個女孩兒安慰,那位陳小姐她沒有見過,不知道是怎樣一個女孩兒,當時回貼的時候,之所以多寫了幾句,不過是因為聽說過陳小姐被人退親,境遇難堪,一時心中感慨,想起了自己上一世,遭遇雖不相同,但卻是同病相憐,不料竟然結下了一段善緣,在今日自己難堪之極時,獲得了幫助。
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善心人,天不負。
“原來是祭酒夫人……”華灼終於知道了陳夫人的身份,心念電轉間,笑容裡便多出了幾分真誠,“不想竟與夫人還有這段緣份,我原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幾句開解的話兒,陳姐姐能瞧得上,那是慧根天生,只缺個人點撥,我可不敢居功……承蒙夫人厚愛,那華灼便厚著臉皮叫一聲伯母……”
隨著她的改口,與陳夫人之間的關係便迅速拉近。按說國子監祭酒一職,品階並不算太高,只有從四品,在這天子腳下,從四品不過剛剛能勉強能算個官兒,四品以下大多數人都不帶正眼瞧的,但是這個從四品卻與一般的四品官兒不同,國子監祭酒,在官場上的人脈,恐怕比莊大老爺這位吏部主官也不差多少,如今朝庭中,一半以上的實權官員,幾乎都是從國子監裡出來,哪個見了陳祭酒,不得尊尊敬敬地稱一聲“先生”,官位再高,也高不過天地君親師。
這也是陳夫人能跟莊大夫人平起平坐、甚至為了護住華灼而不惜得罪莊大夫人的底氣。
“這便是了,夫人夫人地叫著,顯得生分,我原就猜你是個好姑娘,今兒見,真是可人疼的,計麼時候閒了,就上我家玩去,我家音兒可盼著能與你結識,只是她心裡到底還有些放不下,怕出來招人笑話,因而平時往來的一些姐妹,如今都疏遠了,你若來了,也可與她解解悶……”
華灼望著陳夫人,見她面容秀麗,神色間隱隱含憂,可見是真為女兒操碎了心,一片慈母之心,教人不自覺地感動著。
“伯母放心,等到上元節時,我邀陳姐姐出來看花燈,聽說姐姐是極有才華的,我還要與姐姐比一比猜燈謎的本事呢。”
陳夫人聽了,心下越發高興,不由得憂色去了大半,歡喜笑了出聲。
那個與她相好的那位夫人見了,忍不住對左右幾位夫人道:“瞧瞧這位八小姐,可真是個有本事的,陳妹妹這段時日總是愁眉不展,才與她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