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還請舅母莫要為難他們,讓他們原銀贖了身去,自去謀了生路便是。”
這才是她明知舅父舅母不良,卻仍回來的原因。自己已是一生盡毀,好歹要幫劉嬤嬤母子尋個出路。若不是當年舅母扣下了他們的賣身契,她便是死在外頭,也絕不再回這狼窩。
姚氏目光一閃,卻又笑道:“我如何與兩個下人為難,他們既先棄了你,這等背主之人,我也不屑留他,通共不過十幾兩銀子,原就是你華家的下人,我要這贖身銀做什麼,你自個兒收了,回頭我打發人取了賣身契,讓他們走了便是。”
說著,便讓舒兒去她房中取賣身契。放了小的,還有大的,區區十幾兩銀,又豈放在她方家主母眼中。
“謝舅母。”
華灼目的達到,這才在如意的攙扶下起身,向姚氏又行了一禮,才退出了西暖閣。
“夫人。”劉嬤嬤一直在抱廈門口張望著,見她出來,立時便迎了上來。
方瑞家的跟了過來,一見劉嬤嬤便冷笑一聲,道:“夫人有命,還你賣身契,趕緊拿了,快快走吧。”
劉嬤嬤大驚,緊緊抓住華灼的手,道:“這是怎麼說的,為什麼要趕老奴走?”
華灼淚又落下,道:“嬤嬤,你跟阿福走吧,我已連累了你們母子多年,如今有舅母照料,你便放心去吧。”
劉嬤嬤也落下淚來,道:“你那舅母是什麼人你不知麼,她如何會好好照顧你,不將你刮落一層皮下來,豈有你的日子過……”
方瑞家的立時喝一聲道:“老婆子不知好歹,亂說什麼,還不拿了東西趕緊走。來人,來人,拉她出去,以後不要什麼貓啊狗的都放進來,仔細被叼了東西去。”
說著,便有兩個矮壯婆子走來,挾住劉嬤嬤的胳膊就往外拖。
“夫人……夫人……”劉嬤嬤掙扎著,只是哭喊。
華灼淚如雨下,卻是站著一動未動,只說了一句:“嬤嬤多保重。”
“好了,還傻站著做什麼,趕緊帶喬夫人……呸,現在又是表小姐了,帶表小姐去西廂房歇歇。”方瑞家的對如意喝道。
如意連忙挽著華灼走了。
進了西廂房,還未及坐下,方瑞家的便又掀了簾子進來,笑道:“表小姐,你有什麼條目趕緊寫出來,也不知有多少東西,我好打發人去清點,不然東西放在車上,後面人來人往的,教人摸去一件兩件的,防都防不住。”
華灼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劉嬤嬤她走了麼?”
“老婆子不識好歹,在後門上哭天喊地,聽了都叫人心煩,我已打發人將她和她那個兒子逐遠了。”
“那便好。”華灼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隱約顯出幾分嘲弄,旋即斂去,仍是那副軟弱無助的模樣,“方媽媽,你取筆墨來,我這就寫。車上那幾只大箱子,你著人搬到這兒來,箱上都有鎖,鑰匙在我身上,總得開啟箱,一件一件地對清了才是。”
方瑞家的一聽這話,頓時笑眯了眼,道:“表小姐說得是,我這就使人搬去。如意,還不伺候筆墨。”
待方瑞家的走了,華灼坐在椅中,將雙手放在唇邊呵了呵氣,對如意道:“這天兒太冷,我身上都凍僵了,手指更僵得握不住筆,你去取個火盆來,再拿個手爐讓我捂捂。”
如意猶豫了一下,知道自家夫人貪表小姐的嫁妝,這會兒必是有求必應的,想來去拿火盆和手爐也不需多少工夫,便應了一聲,轉身出了西廂房,卻仍留了個心眼,喚了個小丫頭在門口守著。
見如意走了,屋裡已空無一人,只剩下了自己,華灼方斂起軟弱無助的表情,露出一個仿如死灰的冷笑,伸手在袖中摸了摸,取出一條三丈白綾。
想自己本也出生在世代勳貴之家,華氏豪族天下聞名,以榮昌堂為本家,更有榮興堂、榮安堂、榮瑞堂、榮吉堂四大嫡支,她出身於榮安堂這一支,曾祖父入主榮安堂時,官至一品,封疆大吏,可謂榮寵一時,卻失在與其他嫡支關係冷淡,更可惜子嗣不旺,至她祖父、父親,都是一脈單傳,到她父親時,榮安堂也漸漸沒落。
她原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受盡嬌寵,若不是十三歲那年,新江掘堤,洪水沖毀了淮南府上萬畝良田,父親身為淮南府尹,被指為督造河堤不力,貪墨河銀,一道聖旨被押解進京,半道上莫名死於水土不服,母親憂憤之下,一病不起,留下她孤姐幼弟,無依無助,向榮興、榮安、榮瑞、榮吉四堂的親族去投靠,可被本家的榮昌堂一句“當初本家讓你榮安堂將女兒送來,不是不肯來嗎,那便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