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我,“你怎麼會用定身咒?誰教你的?”
我不敢與他目光相對,此時也無暇解釋,俯身拾起掉落的劍便要上祭神臺去拼殺。
“阿悅,這把劍哪來的?”小白突然厲聲喝問,目光倏冷,滿臉戒備之意,語音中甚至帶了一絲惶恐,即便是剛才我向他偷襲,他也沒有如此聲色俱厲。
我從未見他怕過什麼,怎麼一見到這把劍便似如臨大敵?這劍不是他差李冰送來給我的麼?我忍不住又向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發現他手裡也正拿著一把劍,竟與我手中的一模一樣。
我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哪裡出了問題,未及細想,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震動,幾乎站立不穩。我一咬牙飛身朝祭神臺趕去,隱約聽見小白在身後大喊:“阿悅,別動那把劍……”
趕到在祭神臺時,繚繞峰頂的黑幕已經消失,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中嗅不到半點妖魔的氣息。我全神戒備,這種平靜到詭異的氣氛比起剛才更令人感到恐懼。
忽然,轟隆一聲巨響,丈許見方的祭神臺裂出一道縫隙,濃厚的黑霧從裡面滾滾而出,地縫裡傳來一陣狂笑:“你來晚啦!封印之眼已經被我找到了!”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腳下山岩裂成寸寸碎片。
黑霧化成無數雙銳利的爪子從裂隙中伸出,來抓我雙足。
我左右縱躍躲閃,那些爪子卻像蛇一樣迅速蜿蜒過來,緊追不捨。轉眼已將我逼到了崖邊,退無可退。我只得出劍在巖壁上一點,想借力躍回,身在半空之時,倏地後心一沉,已遭那妖魔一記重手,身子頓時從懸崖上直墜下來……
我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這下會不會摔死,便已砰然著地,然後又順著勢滾了數十丈,直滾到河邊我那棵著真身下才勉強停住。我噴出幾口鮮血,再也無力上去拼殺。
小白依然被我定在樹下,我這副慘狀全然落在他眼裡。“阿悅,放開我……放開我!!”他只重複對我說著這一句話,聲音焦灼萬分,語氣幾近哀求。
我不敢去看他表情,搖搖晃晃地站起,只當沒聽見。別說我不會解,就算會,也絕對不給他解開。那些妖魔連我也對付不了,他已是個沒有任何法力的凡人,上去只是送死。
現在,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那人曾經跟我約定,如遇到妖魔入侵而我應付不了時,就去砍我那棵樹,他立時便會感應到,前來應援。
若在我身體完好時,這或許算不了什麼。我是株生命力極強的柳樹,就算只餘一枝一椏也能重生。然而,現在我已身受重傷,再去砍斫真身,無異於自尋死路。
我凝望著那棵樹,臉露苦笑。
真的……別無選擇了嗎?
我答應過那個人,印在人在,印亡人亡!說過的話怎能不算?答應了人家的事,怎能不做到?當年若不是他給我真身,我焉能與小白有今日?做人可不能忘本。
魔池一旦傾覆,蒼生必受荼毒。想起小白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我若貪生怕死,逃避責任,就算那人慈悲饒我,我又怎麼有臉去面對小白?還怎麼配做他的妻子?
沒有時間猶豫了!
我閉了閉眼,拔出劍,像它上次出鞘時一樣,劍身帶出刺目的紅光。我狠下心,對著一根枝椏,刷的斬下。同時全身劇痛,像是肢體被人斬斷一般。
突然,適才劍光閃過之處,竟燃起熊熊大火,並且迅速擴散。藉著風勢,整座山林都被點燃,猶如一條蜿蜒的火龍,漫山遍野肆意遊蕩,所過之處,寸寸焦土。
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聽見小白在身後怒吼:“你幹什麼?阿悅,你瘋了?快住手!”
我不敢也無力轉身去看他,以劍撐地,喘息,等待。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那人前來應援。
上次有妖邪入侵時,他趕來何等迅速?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難道是未收到感應?我咬牙,又是一劍揮出,又一排枝椏被砍斷。再等,那人還是沒來!
轉身遙望,火光沖天中,祭神臺懸在半空已遙遙欲墜。
我一劍又一劍砍出,滿樹枝椏已被筏盡,痛覺漸漸模糊了意識,小白在身後喊得聲嘶力竭:“住手,阿悅,住手!”,我充耳不聞,只發瘋似的砍那棵樹。咯喇喇幾聲響過,整棵樹終於被我砍倒,轟然倒地,激起一片塵土。
我仰望天空,卻看不見半點紫色霞光,期待中的那個人終究沒有來……
忽然,身後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祭神臺所在的那座山峰瞬間裂成碎片。
我被震得幾欲暈去